對于鳳名花的豐功偉績,雷鳶自然知曉。
雖一時猜不出她今日所來為何,卻心里先打點起七分戒備。
這廂珍珍和豆蔻已經(jīng)替她梳好了頭發(fā),胭脂也挑好了衣裳,利落地給她換上。
三個侍女將自家姑娘周身上下仔仔細細瞧遍了,再無不妥之處,方才簇擁著雷鳶往前院去。
一路上遇見了幾個仆人,較之往日神色里也都多了幾分拘謹,大約也均是心中忐忑。
甄秀群也是萬沒料到今日家里會忽然來了這么一尊大佛,可她既是當(dāng)家主母,少不得要將一切狐疑不安藏在心底,打點起十分周到九分熱情來待客。
“我今日打?qū)m里出來,新來的車夫走岔了路,不防拐到這街上來了,我瞧見到了你們府門前,索性就進來同你說說話?!边@就是鳳名花給出的理由。
甄秀群臉上笑得謙和得體,心里自然不信她的說辭。
鳳名花是什么人?她家的車夫若是連宮中到衛(wèi)國公府的路都認不清,別說是車夫本人,就連舉薦的人都休想安生。
“縣君貴腳踏賤地,真真叫我們家蓬蓽生輝,”甄秀群笑道,“平日里我們便是想請您來也不能夠,怪不得今早院子里的喜鵲叫個不住。”
鳳名花聞微微一笑,這樣的恭維話聽在她的耳朵里只覺得稀松平常。
這永安侯府同自家一向并不親近,這么多年從未見他們主動巴結(jié)過,也不過是表面上禮數(shù)過得去。
鳳名花知道這家人骨子里是清高的,平日自然懶得理會??扇缃褡约簩λ矣兴鶊D,少不得要俯就些。
因此雖然依舊態(tài)度傲慢,卻終究帶著三分和氣。
“太后她老人家康泰安好?我原也想著過幾日要進宮去請安呢。”甄秀群順著之前鳳名花的話茬說下去。
“好著呢,陛下再有二年就要親政,她老人家身閑心安,只等著做活神仙了?!兵P名花搖著手中的象牙骨流紈團扇,語氣輕松。
自從紹圣皇帝駕崩,雖歷經(jīng)宣慶、德安、玄龍三帝,但要么皇帝久病,要么年幼,這大周的神柄都在太后鳳君憐手中握著。
也正因如此,鳳氏一族才這般炙手熏天。
“她老人家是天生的鳳命,幾十年操勞國事,群臣百姓盡皆仰望。陛下就算親政,必然也離不得她老人家護持?!闭缧闳好靼?,鳳家人嘴上說的再好聽,心里頭也是不愿意鳳太后交出實權(quán)的。
果然這句話說到了鳳名花的心尖兒上,不由得賞識地看了她一眼道:“難怪老話總說,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家大姑娘是真好,如今越發(fā)出落得仙子一般。叫我這沒有女兒的看了,眼饞得睡不著覺?!?
“縣君著實過譽了,我都要替她羞殺。她是個再平常不過的,只是運氣好,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眼?!闭缧闳鹤焐现t虛著,心里頭卻越發(fā)不安。
鳳名花一向眼高于頂,如今不但親自登門,還主動夸贊起雷鸞來,多半是別有用心。
倘若她真的提出非分的要求來,自己又該如何回絕呢?
事實上甄秀群并不是杞人憂天,鳳名花的確是看中了雷鸞,想讓她做敖鯤的填房。
只是她剛剛把自己的心思向太后提了一嘴,就立刻被駁回了。
鳳太后原話是:“我如今年紀大了,身邊有可心的服侍著不容易。這丫頭雖年輕,卻投我的緣,我還不打算把她放出宮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