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不是在賣股票,他是在綁架。
通過折價出讓股份的方式,把積架公司這樣的技術(shù)方,還有其他一些有實力的半導體企業(yè),全都綁上自已的戰(zhàn)車。
一旦這些公司成了阿斯麥的股東,為了自已的投資能有回報,就必須全力支持阿斯麥。
這相當于用別人的錢,來鋪自已的路。
一旦成功,阿斯麥將不僅僅是技術(shù)的整合者,更是整個產(chǎn)業(yè)鏈的盟主,從而實現(xiàn)事實上的行業(yè)壟斷。
關鍵是,在前世,他這招還真的成功了。
“積架公司不會那么快答應的?!眲⑶迕鞯卣f。
卡爾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知道?”
劉清明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因為,我給了他們一個更好的選擇?!?
卡爾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然后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劉,你真是個天才!”
他現(xiàn)在完全明白了劉清明的全盤計劃。
“是的,你說得沒錯。積架公司那邊,態(tài)度一直很曖昧。所以阿斯麥和蔡司的合作,就卡在了這最后一步。交叉持股這件事,需要讓所有參與者都看到明確的利潤前景。但現(xiàn)在,前景還很模糊?!?
卡爾的情緒也變得高昂起來。
“因為,日本人也不會答應。”
“什么意思?”劉清明追問。
“你雇傭我們來破壞他們的合作。但同一時間,日本人也在做同樣的事情?!笨柕男θ堇飵е唤z狡黠,“他們也在用各種方式游說蔡司,讓他們不要加入這個聯(lián)盟。”
“所以,我們現(xiàn)在的目標非常一致。我們只需要搞定那個從島內(nèi)來的王堅,和他的積架公司。只要他們退出了,阿斯麥的資金鏈就會斷掉,這個脆弱的聯(lián)盟,會立刻分崩離析?!?
劉清明的心情,一下子變得無比舒暢。
前世,尼康和佳能雖然也對阿斯麥施加了影響,但并沒有起到?jīng)Q定性的作用,最終還是讓阿斯麥和蔡司走到了一起。
但現(xiàn)在,情況完全不同了。
因為華夏的突然插手,讓日本人看到了另一種可能。
對于尼康來說,一個有著強大美國資本背景的阿斯麥,一旦成功,將是他們最可怕的競爭對手。美日之間的半導體戰(zhàn)爭,殷鑒不遠。
但是,一個一窮二白,技術(shù)落后的華夏企業(yè)呢?
如果這項技術(shù)落到華夏人手里,尼康有十足的信心,能把它輕松按死在搖籃里。
半導體研究,那是個真正的無底洞。
沒有舉國之力的雄厚資本,根本玩不轉(zhuǎn)。荷蘭加上美國資本,也只推出了一個阿斯麥。
華夏?在日本人看來,根本不足為懼。
與其讓一個強大的新對手崛起,不如扶持一個弱小的、更容易對付的攪局者。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日本人想當那只黃雀。
劉清明甚至在想,尼康那邊,是不是已經(jīng)派人去了美國本土,直接游說阿斯麥背后的那些華爾街金主了。
這才能解釋,為什么這一世,整個事件的進度,比他記憶中要慢了不少。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在出國之前,劉清明對云州市委書記黃文儒說,自已只有四成的把握。
那是為了降低對方的期望值,同時也是在考驗黃文儒的決心和魄力。
但是現(xiàn)在,劉清明可以確定,自已已經(jīng)有了六成的把握。
剩下的四成變數(shù),不在技術(shù),不在商業(yè),而在政治。
最大的問題,就是積架公司的最終決策,會不會受到來自大洋彼岸的強大影響。
畢竟,誰都知道,那個島嶼的命運,很大程度上并不掌握在自已手中。
對于即將到來的,與王堅的第一次見面,劉清明覺得自已需要做更多的準備,需要拿出更有說服力的籌碼。
他看著卡爾,沉聲問道。
“王堅現(xiàn)在在哪里?”
卡爾優(yōu)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
“他不在奧伯科亨?!?
“他在哪里?”
“他在耶拿。”卡爾說,“蔡司的高層今晚會在那里舉辦一個非常私密的晚宴,款待他和阿斯麥的總裁布林克。這可能是他們簽字前的最后一次會面了?!?
丁奇和許凝的臉色都微微一變。
最后的晚宴?
那豈不是說,他們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
劉清明卻依舊平靜。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紙幣,放在桌上,作為卡爾這杯咖啡的小費。
然后,他站起身。
“丁奇,許凝,我們走?!?
“去哪兒?”許凝急忙問。
“耶拿?!?
劉清明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我們也去參加這場晚宴?!?
卡爾愣住了。
“劉,那是個私人晚宴,沒有請柬是進不去的。安保會非常嚴格。”
劉清明轉(zhuǎn)過頭,看著他。
“卡爾,你為我工作,你一定有辦法對嗎?”
卡爾這個老白男攤攤手,露出許凝很厭惡的那種屬于西方人的傲慢。
“當然,你的每一個仔兒,都不會白花,讓我們來好好計劃一下吧?!?
劉清明笑而不語,這就是老牌咨詢公司的能量。
他們收費昂貴,但很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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