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文沿著塘邊緩緩踱步,身影在晚霞映照之下顯得愈發(fā)威嚴?!澳阍谕怦v軍,圖謀大梁之政權。同樣危機四伏,困難重重。
顧應痕久居朝堂,其勢力遍布天下,絕非酒囊飯袋之輩。
軍權在握,既是無上的榮耀,更是沉重枷鎖。一旦有失,也是敗亡之根源所在。
皇帝既倚重你開疆擴土,又對你北境勢力愈發(fā)忌憚。
梁有鎮(zhèn)南軍,燕有鎮(zhèn)北軍,此誠列國從未有之。你父親此次入京,恐怕也是交換。具體所為何事,老夫無法確信,但與賀州以及北伐當有關聯(lián)……”
“咳!咳咳!”
司徒文一陣喘咳,徐平趕忙為其輕撫后背?!盃敔敚鸁o礙吧?”
“無妨!還死不了。”說著,司徒文頗有些不甘的望向天邊。“老夫十五歲入朝,十九歲便受布政府議政司司丞,一晃眼,數(shù)十余載了。
這生死有命,天道輪回,此乃天命。本該了無牽掛,奈何族中無人可堪大用……”話到此處,他又輕嘆一聲?!袄戏蛘媸呛苛?,與你說這些做甚。
領兵在外,要與朝廷保持緊密聯(lián)系。定期向皇帝述職,如實匯報軍情,讓他及時知曉你的動向,以此穩(wěn)住其心中猜忌。
你說的,與他了解到的,是兩碼事,不要有僥幸心理。
還要時刻關注朝廷局勢的變化,洞察各方勢力之消長,做到與時俱進,順應形勢。
紀凌給你的旨意,一定要照做。魚兒如今還小,在釣者拉桿之前,要把自己養(yǎng)肥,以免無法掙脫?!?
“這個恐怕……”徐平微微皺眉,面露幾分難色?!叭艋实鄣闹家馀c軍情相悖,如此豈非延誤戰(zhàn)機?爺爺,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啊?!?
“愚蠢!”司徒當即瞪了徐平一眼?!澳泐I兵再強,還能強過紀凌?什么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要的不是將,是天下?懂嗎?
若不愿盲從旨意,抗旨之前,定要想好合理的理由,你忘了宇文逸怎么死的?
無論如何,切不可意氣用事,否則,必招致大禍。紀凌雖擅隱忍,但不要以為他會無休止的讓步,一旦觸及他的底線,他下手遠比你想象中要快。
當初他奪位,短短三月便拿下京城,你以為他是省油的燈?
將在外,君令雖可擇而從之。但你若抉擇君令,必須有充足的理由和把握,首要便是讓皇帝覺得你和他是一伙的,切記?!?
話到此處,司徒文不再語。
此時暮色漸濃,池塘邊的景物在夜色籠罩下變得愈發(fā)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