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香爐爆出個響亮的火星,一陣青煙尚未升起便被秋風吹散。
“……”隆圣帝瞳孔驟縮,顯然有些不悅。
見他如此,紀夢蝶自然知曉自己的話有多重。她微微低頭,深吸口氣入肺。“父皇是想要兒臣……”
“曉蝶雖柔弱,性子卻不是一般的倔?!甭∈サ鄢龃驍?,語氣也冷了幾分?!绊n英自是粗鄙,到底是韓府的嫡長孫,此人不簡單,紈绔也只是表面罷了。你姐姐之事,是父皇有失。”
“只是表面嗎?”紀夢蝶忽然笑了,那抹笑意卻未達眼底?!敖憬愠鲩w前,陛下可知道韓英尚在教坊司尋花問柳?可知道他酒后常鞭打女眷為樂?還是說......父皇明知如此,卻仍要將姐姐送去固寵?”
此話一出,殿內(nèi)溫度驟降,整個氣氛壓抑到無比窒息。
隆圣帝想起多年以前,在涼州戍邊初見白惜月時的光景,對方也是這樣一雙眼睛。
“身為君王,有些事非朕所愿。”他緩緩站起身來,負手走向其女。“無論北境也好,韓府也罷。中政集權(quán),朕若不做,那就得留給后世之君?!绷T,他抬手掀開窗簾,月光將其眼角的皺紋映得頗為明顯?!澳銧敔斪允侨噬疲斈甑乃?,完全有能力裁撤三王,卻將包袱留給了朕這個新君。
若非如此,徐滄和寧毅自可逍遙,也斷然不會與朕有立場之爭?!?
紀夢蝶旋即一愣,幾息之后,其袖中之手緩緩握緊?!八袁F(xiàn)在輪到兒臣了?”說著,她忽而露出天真笑意,指尖撥弄著鬢邊垂落的流蘇?!翱膳畠郝犝f,徐家世子與司徒嫻韻眉來眼去,又與五姐青梅竹馬??尚Σ豢尚??
父皇如此作態(tài),這是夸他忠君愛國,還是笑我皇家無人?”
隆圣帝驟然轉(zhuǎn)身,腰間金令勾刮得桌角發(fā)出刺耳聲響?!澳阕x的國略政要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罷,他猛拍案臺,震得滿桌文寶墜落一地?!拔裟晡牡奂廾糜诹?,換得玉螭十余年太平。如今朕欲與北境攜手,便是皇家無人?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