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
徐滄簡短地回答,卻如一根刺扎進(jìn)了司徒孝憐的心中。她心中一顫,眼角的水珠卻不知是雨還是淚。
待到天明,雨勢已然漸小。
兩人于馬背上同乘,卻又無人開口。
“到底為何?”徐滄突然開口,聲音里帶著幾分明顯的嘆息?!盎实圩屇汶S我離京,倒是出乎意料。”
“的確出乎意料……”司徒孝憐努力平復(fù)好心靜,轉(zhuǎn)頭低聲回道:“走不了,那一夜,父親將我鎖在了暗房。”
“……”徐滄頓了頓,手中動作卻未停?!笆敲?。原來如此……”
“也不全是?!彼就叫z指尖摩挲著木箱上的雕花,語帶著幾分顫抖?!凹幢闳雽m,我若要離開,并非難事?!?
“所以你默認(rèn)了?!毙鞙纥c(diǎn)頭頷首,似乎早有預(yù)料?!凹o(jì)允也并非你的親生……”
“是!我默認(rèn)了。放棄了?!彼就叫z的眼神有些黯淡,既不敢回頭看去,也不敢作出任何解釋。她默默抱緊馬首,整個身子都有些顫抖。
見她如此,徐滄皺眉?!岸歼^去了。你只是一介女流,有些事,不是你能改變,更不是你能決定?!?
司徒孝憐聽著馬蹄聲碾碎晨露,忽然覺得有些累。她閉上眼,腦海中浮現(xiàn)出紀(jì)凌在文德殿端詳輿圖的模樣。
簡單的幾道線,卻是割裂這萬里江山的銀鉤。她忽然明白,所謂北伐,也不過是帝王權(quán)術(shù)的延伸。至于徐滄,一個愿打,一個也愿挨罷了。
無論如何,此刻她在這荒原之上,遠(yuǎn)離了神京城的紅墻綠瓦,能觸摸到真實(shí)的晨光。或許這就是紀(jì)凌不同于先帝的另一種仁慈,亦或許是做一個見證北境的旁觀者罷了。
“徐滄……”她輕聲開口?!耙磺薪Y(jié)束,你想去哪兒?”
望著開闊的官道,徐滄想起了好大兒的那些話語?!澳睦锒既ゲ涣?,畢竟咱現(xiàn)在也是當(dāng)?shù)娜肆?,走的了和尚,走不了廟……”
“是嗎……”司徒孝憐突然輕笑一聲,緩緩將頭靠在對方背上。“也好。至少在戰(zhàn)場上,沒有看不見的殺戮和血腥,皇權(quán)富貴……”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風(fēng)聲吞沒。
晨霧漸散,兩人的身影消失在神京盡頭。
而皇宮之中,隆圣帝依舊盯著輿圖上的亭山山脈。
劉辟捧著密報(bào)站在一旁,看著帝王眼中閃爍的精光,竟然生出幾分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