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吧……”徐平手腕下意識一顫，很快卻又恢復了先前那般平靜。“即便如此，與我所謀之事相較，兒女情長、兄弟情義，那都無關痛癢。

為達目的自當要不擇手段，你看看這列國天下，多少人連口飽飯都吃不上，遑論其他？”

話到此處，馬車忽然動了，車輪緩緩碾過積雪，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親衛(wèi)在外頭低聲稟報?！靶焐俦?，時辰已到了，再不走就有些晚了?！?

“呵呵！果然是巧舌如簧！”罷，顧秋蟬將令牌放回盒子里，又推還給了徐平?！澳阕詡€留著吧?！彼砹死硪陆?，忽然湊近他，在其耳邊輕聲說道：“我會在廟里等著，等著看你是如何下黃泉。”

徐平的呼吸頓了頓，鼻尖縈繞著對方發(fā)間的皂角香?！澳悄憧梢罹眯┎拍芸吹?，畢竟禍害遺千年?！?

“不勞你費心。顧應痕不會放過你的，隆圣帝也不會?！鳖櫱锵s坐回原位，欲將車簾緩緩放下?！皾L?。。　?

“……”見此，徐平一把抓住車簾，幾息之后又再度放下?！耙宦繁Ｖ亍?

“大人，該走了?。?！”

隨著車夫揚起馬鞭，徐平跳下車，扶著車門站著。寒風將其衣角吹起，輕輕掃過車廂外的門簾，隱約露出腰間掛著的香囊……還是顧秋蟬去年所贈。

“徐平……”顧秋蟬忽然叫住，聲音里帶著種奇異的平靜，似乎還有幾分哽咽。“每年桃花開的時候，你會不會想起我？”

徐平稍稍一愣，卻并未接話。待其轉身之際，又突然回頭?！安粫?

“是嗎……”顧秋蟬先是黯然一笑，卻又突然掀開窗簾。“愿你我此生再不相見……”

馬車漸漸駛遠，車輪卷起的雪沫子濺在徐平的靴面上，很快就化成了水。

徐平站在原地，看著那輛馬車消失在城門拐角，方才收起了木盒。“人生若只如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