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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燈的光暈在棋盤上晃動，將那些黑白子照得明明滅滅，像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晚風(fēng)穿過庭院，卷起幾片枯樹葉，最終落在棋盤之上，又被司徒文輕輕拂去。

夜色早已深沉，神京城內(nèi)的萬家燈火漸漸熄滅，只有王府和司徒府的燈，還亮著。

這回到神京城的第一夜，徐平幾乎是徹夜未眠。窗外梆子敲過三更，他仍坐在案前，指尖反復(fù)摩挲著一枚古舊配飾。

那是他當(dāng)年隨徐滄巡視燕嶺關(guān)時一位老卒送的，說是能在亂軍中護(hù)佑平安，駐守邊疆的兵卒幾乎人手一塊。

現(xiàn)如今，這塊配飾的棱角已隨時間被徐平磨得無比光滑，只剩下沉甸甸的鈍感。……

翌日，天剛蒙蒙亮，宮里的內(nèi)侍便踏著晨露而來。

朱紅宮服在青石板路上晃動，尖細(xì)的嗓音劃破清晨的寂靜。“去通傳徐將軍，就說陛下在文德殿暖閣候著，讓將軍梳洗完畢就過去?！?

接到管家的稟報，徐平很快便起身，案上的油燈也剛?cè)急M最后一寸燈芯。

他對著銅鏡理了理衣襟，鏡中之人的皮膚黝黑，胸口又多了些征戰(zhàn)留下的創(chuàng)口。當(dāng)年那個總愛跟在徐滄身后的少年小子，終究也是被歲月和戰(zhàn)火刻上了些許滄桑。

文德殿的暖閣中，地龍燒得正旺，空氣里飄著淡淡的龍涎香。

隆圣帝背對著門口，正對著一幅巨大的輿圖出神，明黃色的常服下擺垂落在鋪著錦毯的地面上，像一汪沉靜的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