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若薇笑著應(yīng)了。
她本就不愛湊這種熱鬧,只是父親在監(jiān)政府任職,情面不好推卻。
公府的花園,只見姹紫嫣紅開得熱鬧,十幾個穿著錦繡衣裳的少女圍在花架下,手里都捏著各色草莖。
一綠裙的小姐舉著株"鳳尾草",得意洋洋的看著眾人。"瞧瞧這個如何,你們誰有能壓過它的?"
見此,眾人紛紛搖頭,唯獨(dú)薛若薇靜靜站在一旁,手里捏著片剛從石縫里摘的"卷柏"。那草莖細(xì)細(xì)軟軟,看著毫不起眼。
有小姐瞧見這一幕,笑道:"若薇妹妹手里這是什么?莫不是來湊數(shù)的?"
“……”薛若薇只淺淺一福。"姐姐莫笑,這草也是不一般,遇水便能舒展,耐旱百日不死。論堅(jiān)韌,怕是不輸鳳尾草。"她說著,將卷柏放在盛著清水的白瓷碗里,不過片刻,那蜷曲的草葉竟真的緩緩舒展開來,青嫩得像剛抽芽一般。
見此,眾小姐都看了過去。
有懂些詩書的便道:"這草可有典故?"
“自然是有!”薛若薇點(diǎn)頭道:“(草圖經(jīng))內(nèi)有載,生石上,似柏葉而細(xì),卷如雞足,青黃色。前輩常說“疾風(fēng)知勁草”,草木品性原不在外形。"
這小姐聽得心服,親手摘了支開得最盛的芙蓉花便遞給了她。“妹妹說得是,倒是姐姐淺陋了。"
對于眾人的這些反應(yīng)薛若薇并不在意,她深知自己融入不了,也從未想過融入。喚自己來此,不過是幫哪家公子尋個親事罷了……
回府時已是黃昏,其父正在書房等她。見她回來,便招手讓她過去,指著案上的一幅畫?!敖袢赵谕拍乔浦诲e,想你前日說想學(xué)學(xué)山水,便借回來讓你臨摹。"
“多謝父親!”薛若薇湊近細(xì)看,指尖輕輕拂過紙面。"只是這畫里的孤寂,女兒怕是畫不出來。"
薛維民笑了笑,緩緩站起身來。"你如今日子過得安穩(wěn),自然畫不出。等你讀透了其中的滋味,往后便能懂了。"
回屋之后,她看得正出神,鶯兒端著水盆推門入內(nèi)。“小姐,老爺剛從宮里回來,說是東盧又派使者來了。是和談的!”
聽聞此,薛若薇目光落在窗外的梅枝之上?!斑@些年吳州常有動蕩,和談自是好事,百姓也能有些好日子過……”
那時她以為,這樣的安寧會年復(fù)一年的守著庭院。
那時她以為,父親只是考較其詩學(xué)。
沒曾想這"孤寂"二字,日后竟成了她生活的注腳。
沒幾日,薛維民帶回來一匹金國特有的云錦,說是金使上供,陛下恩賜的。
云錦上織著"鸞鳳和鳴"的紋樣,其父輕撫布匹,不禁拂須笑道:“正好給你做件嫁衣,為父也該給你留意人家了。"
薛若薇的臉一下子紅了,低下頭繼續(xù)繡手里的荷包,針腳卻亂了幾分。
那天晚上,她做了個夢,夢見自己穿著繡著鸞鳳的嫁衣,站在海棠樹下,可對面的人影卻模糊不清。
風(fēng)吹過,花瓣落了滿身,她想抬手拂去,卻發(fā)現(xiàn)手里捏著的不是繡花帕,而是半片干枯的卷柏。
醒來時,窗外下起了雨。
薛若薇坐起身,摸了摸枕邊的書,忽然覺得心口有些發(fā)悶。
變故就發(fā)生在第二年初春的清晨。
那日薛若薇剛梳洗完,正要去給薛維民請安,忽然聽見前院傳來一陣喧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