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珩伸出一根食指,輕撓著八哥的下巴,突然問:“阿思,今天既非初一,也非十五,你與大嫂今天怎么會(huì)去無量觀上香?”
對(duì)哦。燕國公差點(diǎn)忘了這茬,同樣好奇地看向了謝思。
“……”謝思拿著茶壺的手再次一顫。
這一次,茶水灑出了杯沿。
少年人青澀雋秀的臉龐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難掩羞赧局促之色。
半晌,他才說:“母親帶我去無量觀與景川侯府的大小姐……相看?!?
最后兩個(gè)字輕若蚊吟。
“呱!”
八哥吃痛地跳腳,啄了下謝珩的手背,又轉(zhuǎn)而投向了燕國公的懷抱。
燕國公先是“哦”了一聲,旋即又覺得不對(duì):“不對(duì)啊,阿思,你與景川侯府的表小姐不是在合八字了嗎?”
“怎么又變成他家大小姐了?”
于是,謝思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說了一遍,從白卿兒初六那天在誠王府落水說起,一直說到景川侯府提出了表姐妹換親的主意。
謝珩一不發(fā)地喝著茶,指腹漫不經(jīng)心地在白瓷杯上摩挲著。
燕國公聽得津津有味,甚至還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把瓜子,嗑了起來。
唏噓道:“這么說,那位明大小姐倒是個(gè)可憐人?!?
“也是,這有后娘,就有后爹啊?!?
這時(shí),馬車的速度突然慢了下來,停在了路邊。
外頭的車夫立刻稟道:“國公爺,有別府的馬車從府里出來,小的先給人家讓個(gè)道?!?
謝珩掀開窗簾一角,便見一輛華麗的翠蓋八纓車自他們的馬車邊駛過,往東而去。
等國公府的門房迎上來時(shí),謝珩隨口問了一句:“方才是何人?”
門房婆子笑呵呵地說:“是景川侯府的侯夫人,是來見大夫人的?!?
當(dāng)目光轉(zhuǎn)向謝思時(shí),那婆子笑得見牙不見眼,“恭喜大少爺,賀喜大少爺?!?
侯夫人這一來,國公府上下都知道了謝思與明皎議親的消息,等合了八字后,親事就板上釘釘了。
府內(nèi)一派喜氣洋洋的氣氛。
有人歡喜,有人愁。
侯夫人盧氏的心情就沒那么好了。
從燕國公府回去后,就將自己關(guān)在了屋子里。
一夜輾轉(zhuǎn)難眠,次日一早,侯夫人在給太夫人請(qǐng)安后,將明皎、白卿兒?jiǎn)镜搅苏骸?
與前世一樣,等著她倆的是滿地的箱子,箱子里裝著數(shù)之不盡的賬冊(cè),甚至連箱蓋都快合不上了。
侯夫人開門見山地說:“這是頤和堂、金玉軒過去十年的賬冊(cè)?!?
白卿兒原本表情很平靜,在聽到“金玉軒”三個(gè)字時(shí),不可抑制地瞪大了眼。
頤和堂是先侯夫人楚氏名下的醫(yī)館,金玉軒則是侯夫人名下的首飾鋪?zhàn)印?
又一件事發(fā)生了改變。
上一世,侯夫人交給她的是錦繡布莊,這一世卻變成了金玉軒。
金玉軒的生意在過去幾年一直不錯(cuò),但白卿兒知道,不出半年,“翠云齋”的名頭就會(huì)響徹京城,被京中命婦貴女所追捧。
侯夫人含笑道:“這頤和堂就交給皎姐兒?!?
“卿兒,你來打理金玉軒。”
迎上侯夫人深沉的眼眸,白卿兒掐了掐掌心。
以侯夫人的精明,此刻應(yīng)該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金玉軒今年日暮西下……
可就算如此,她還是把金玉軒交給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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