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凌川順勢跪在地上,低著頭,不敢隨意和晉伯雍對視。
他看起來的確像一個衷心的臣子。
可只有郭夕瑤知道。
此時此刻他的內(nèi)心,一定是極為復雜的。
除卻幽深的怨恨以外,或許還摻雜著些其他的感情。
她的目光,總是忍不住往那個方向關(guān)心。
可即便如此。
現(xiàn)在的姜凌川,全身心地想要隱藏起自己身上的一些東西。
根本無暇察覺到其他。
“抬起頭來朕看看。”
和郭驛說話時不同。
晉伯雍在和姜凌川說話時,帶著上位者的威嚴和壓迫。
緩慢的調(diào)子里,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姜凌川聽命抬起頭,任憑對方在他的臉上肆意打量。
這時候,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
楚明慧突然開口,“陛下,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晉伯雍嘴邊揚起一個疑惑的笑意,不答反問,“貴妃倒是說說看?!?
“朕會想起什么呢?”
不給楚明慧回答的機會。
晉伯雍倒是坦然地說出了那個名字,“姜晚,是你姑姑?”
“回陛下,曾聽父親說起過。不過臣在外走丟的時間太長,小時候的事情,早都不記得了?!?
晉伯雍驟然彎下身子,一只手擔在大腿上。
和他的距離沒有靠得太近,卻明顯地能感覺出來。
他對姜凌川的身世,似乎很感興趣,“走丟了幾年?”
“據(jù)父親說,應該走丟了十三年?!?
“哦?”
晉伯雍兩根手指捻動著,似乎在思考什么問題。
良久后,他重新坐回到靠背上,仰起頭,感嘆道:“朕和你姑姑,曾有一個兒子?!?
“和你就差了兩個月的生辰。”
“若是他還在的話,怕是也跟你一般大了吧?!?
姜凌川驚恐地握拳抬手。
可他的驚恐,不是擔心自己真實身份被揭穿。
而是,“陛下,臣不敢同皇子相提并論?!?
“臣自走丟后,便一直在荊州做打手。除了會點武功之外,再無所長?!?
“皇子乃金枝玉葉,臣不敢“
“說是他是皇子了?!?
晉伯雍收斂起臉上所有的表情。
原本艷陽高照的晴天,卻也莫名像是暴雨來襲前的烏云密布般,不知道何時會落雨。
他緊盯著姜凌川,一字一句地說道:“不過,是個野種?!?
楚明慧再次開口打斷,“陛下,該宣布今年的圍獵規(guī)則了?!?
她今日有意護著姜凌川。
所以當對話來到這里的時候,她只能強硬地轉(zhuǎn)移話題。
晉伯雍被提醒后,沒有惱怒。
反而伸出手,拉著楚明慧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臉頰。
聲音溫潤得不像話,“愛妃說說看,今年想怎么玩?”
“臣妾一介女流之輩,如何知道怎么玩?!?
晉伯雍給了她一個玩味的表情。
話語里,依舊是夾槍帶棒,“愛妃乃武將世家,你哥哥乃手握十萬大軍的鎮(zhèn)南大將軍?!?
“區(qū)區(qū)一個圍獵規(guī)則,愛妃會不知道?”
楚明慧明若動人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絲的松動。
她和當今陛下的貌合神離,早就不是一天兩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