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夫人蹙眉欲……
趙公公穩(wěn)步上前,身影恰如其分地隔開了蕭老夫人、賀氏與陸昭若之間的視線:“蕭夫人所在理。蕭將軍傷勢雖重,然心神所系,唯在陸娘子一人。若強阻陸娘子于門外,致將軍心緒不寧,氣血逆沖,反誤了救治的黃金時機,咱家回宮,實在無法向官家交代?!?
罷,他側(cè)身讓開通路,對陸昭若微一頷首,語氣轉(zhuǎn)為催促:“陸娘子,快請進去吧。蕭將軍需要你。咱家也需即刻回宮,向官家復(fù)命。”
陸昭若感激地看了趙公公一眼,不再有絲毫遲疑,迅速低頭穿過人群,跟隨著擔(dān)架的方向消失在府內(nèi)廊道深處。
趙公公目送她入內(nèi),隨即轉(zhuǎn)向蕭老夫人,略一拱手:“蕭老夫人,老奴告退?!?
說罷,不待回應(yīng),便轉(zhuǎn)身領(lǐng)著內(nèi)侍,踏著夜色細(xì)雨徑直離去。
蕭老夫人望著趙公公離去的背影,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最終只從喉間擠出一聲冷哼,由宋嬤嬤扶著,一不發(fā)地轉(zhuǎn)身回府。
賀氏趕忙攙住姨母,低聲對身旁仍在抽泣的王妙吟道:“哭有何用!回去!”
王妙吟被母親一斥,嚇得噤聲,只能怯生生地跟著進去。
蕭夫人卻仍站在原地,望著兒子和陸昭若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滿了作為母親的憂慮。
她深吸一口氣,對左右吩咐道:“都散了吧,各司其職,不得打擾太醫(yī)診治。”
說完,也毅然向府內(nèi)走去。
靜室內(nèi)。
禁軍將昏迷不醒的蕭夜瞑小心安置在早已鋪上潔凈白布的病榻上,便迅速行禮退下,將空間留給了太醫(yī)。
門一關(guān),室內(nèi)的空氣瞬間凝重到近乎粘稠。
太醫(yī)楊院使神色肅穆,立刻上前探脈,指尖觸及蕭夜瞑腕間,臉色陡然一沉。
但見蕭夜瞑面色如金紙,呼吸微弱得幾不可察,已是危在旦夕之兆。
他迅速檢視其背臀傷勢,只見衣袍碎片已深陷于皮肉之中,一片狼藉,鮮血仍在不斷滲出。
“脈象浮散無根,是氣血將脫的厥脫之兆!”
楊院使聲音低沉而急促,“快!先用金瘡藥白降丹止血!參附湯隨即灌下,吊住他這口元氣!”
一聲令下,室內(nèi)氣氛愈發(fā)緊張。
何太醫(yī)立即取白玉瓶,將雪白的白降丹藥粉精準(zhǔn)灑在傷口最深之處,先遏止涌血之勢。
王太醫(yī)隨即撬開蕭夜瞑牙關(guān),將濃黑的參附湯小心灌入,以固本培元。
楊院使則手持金剪,小心翼翼地剪開與傷口粘連的衣物。
隨著布料剝離,底下瘀紫腫硬、近乎壞死的皮肉顯露出來,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皮下惡血凝滯,腫硬如石,究竟受了多少……”
一直強忍悲痛、守在榻邊的陸昭若,聞抬起頭,淚水盈眶,聲音嘶啞卻清晰地答道:“三十杖……是整整三十水火棍……最后兩棍,更是在他膝蓋上……”
她的話如同重錘,砸在每個太醫(yī)心上。
楊院使閉目深吸一口氣,再睜眼時,目光更加沉痛。
他示意鐘太醫(yī)檢查雙腿。
鐘太醫(yī)觸診那完全變形的雙膝后,顫聲道:“楊院使……膝骨盡碎,筋脈俱斷!”
王太醫(yī)看著這慘狀,驚嘆:“三十重杖!筋骨俱損至此,蕭將軍竟能撐持至今,全憑胸中一口不屈之氣!真乃虎將之魄!”
楊院使眉頭緊鎖,決然道:“銀針!通絡(luò)泄瘀,與閻王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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