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茫然無神,但確實是睜開了。
那雙曾盛滿星河與溫柔的眼眸,此刻像蒙上了一層薄霧,空洞地望著前方,卻足以在舒星若的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她屏住呼吸,連心跳都仿佛漏了一拍,一動不動地盯著,生怕是自己太過思念而產(chǎn)生的幻覺。
直到那雙眼睛又緩慢地眨了一下。
“外公,外公,容澤醒了!”舒星若驚呼道,激動地按下了床頭的呼叫鈴。
舒延兆一個箭步?jīng)_了進來,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急切。
他三步并作兩步奔到床前,目光如炬,迅速給蘇容澤檢查瞳孔反應(yīng)。
“容澤確實恢復(fù)了意識?!笔嫜诱椎穆曇舫练€(wěn),卻難掩其中的激動。
蘇容澤半睜著眼,目光渙散而無焦點,像個初生的嬰兒,對這個世界充滿了迷茫。
舒星若顫抖著手,都不知道怎么診脈了。
“我來?!笔嫜诱浊逍褵o比,示意她讓開些。
他三指搭上蘇容澤的寸口,閉目凝神。
良久,舒延兆長舒一口氣:“神明已返,但是根基未穩(wěn),還需鞏固?!?
他說著,又從針囊中取去銀針,這次他沒有刺向頭部大穴,而是讓舒星若輕輕扶起蘇容澤的頭,小心翼翼地捻起毫針,分別刺入他舌下的金津、玉液二穴。
此二穴乃生津之要穴,針刺可刺激唾液分泌,濡養(yǎng)五臟經(jīng)脈,更有助于喚醒沉睡已久的吞咽反射。
此次留針僅十分鐘。
當舒延兆取下金針時,蘇容澤的眼睛已經(jīng)徹底睜開,那層薄霧散去了些許,目光雖然依舊遲緩,卻能跟著聲音的方向轉(zhuǎn)動。
“容澤,看看我?!笔嫘侨魷惤?,聲音溫柔。
蘇容澤的眼球動了動,終于,那渙散的焦點慢慢凝聚,落在了她的臉上。
“試著動動手指?!笔嫜诱自谝慌灾笇?dǎo)。
蘇容澤聽懂了,他垂在身側(cè)的手,十指僵硬地、極為緩慢地蜷縮了一下,又展開。
雖然動作微小,但在舒星若眼里,不啻于一場驚天動地的奇跡。
她一把攥住蘇容澤的手,將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感受著那份失而復(fù)得的、帶著一絲涼意的溫度:“容澤,你終于醒了?!?
舒延兆欣慰地看著這一幕,轉(zhuǎn)身出去聯(lián)系院方,安排將蘇容澤轉(zhuǎn)入普通病房。
蘇容澤的喉結(jié)緩慢滾動了一下,嘴唇開合,似乎想說什么。
“別急,”舒星若立刻俯下身,把耳朵湊到他嘴邊,“慢慢說?!?
“我……沒……事……”
三個字,干澀沙啞,卻像三顆定心丸,瞬間撫平了舒星若心中所有的褶皺。
她用手指輕輕點在他的嘴唇上:“不許再說話了,好好養(yǎng)著,外面的事,有我們?!?
很快,護士們推著轉(zhuǎn)運床進來,將蘇容澤轉(zhuǎn)移。
舒星若寸步不離地跟著,在走廊上,她立刻掏出手機,撥通了吉廣琪的電話。
“阿姨,容澤醒了。”
電話那頭,吉廣琪正襟危坐于發(fā)布會現(xiàn)場,面對著無數(shù)閃光燈和長槍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