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看到你哥了?”
滿腦子任務(wù)的張泱并未錯漏他的變化。
沈知抿唇,眸色似暗淡陰沉了幾分:“不是,我剛剛看到天弁郡那位郡守了——”
“你說在這里看到了?”說著她將腦袋湊了過來,環(huán)顧四下也沒看到衣著特別干凈華貴的人,壓低了聲音跟他耳語,“天弁郡被里應(yīng)外合拿下,那郡守要么成階下囚,要么僥幸逃了,潛伏暗中尋找奪回的機(jī)會,要么識趣直接從了對手,你說的是哪一種?”
其實張泱更傾向于第三種。
沈知給她使眼色,示意她循著自己的視線看:“要是有機(jī)會就想辦法將人帶走。”
“哪個?我看看?!?
張泱本來還是看戲的悠閑心態(tài),聽到這話就來勁兒,這不明擺著是頒發(fā)了新任務(wù)?
她沒費多少功夫就成功鎖定了目標(biāo)。
無他,這位郡守就是人群焦點。
這處攤位最特殊,攤主不是普通人而是身著甲胄的武人,旁邊還有十幾號守衛(wèi)。幾十號顧客正圍一處,時而交頭接耳,時而蹙眉嘆氣,全被貨品脖子上插著的價格嚇退。
不過,沒人公然抱怨價格昂貴。
因為被推上來叫賣的人正是天弁郡守。
此刻的她蓬頭垢面,雙手被嬰兒手臂粗的牛皮繩捆縛,勒痕深陷皮肉,傷口處流著膿水,污濁漆黑的囚衣還爬著蠕動的蛆蟲,隔這么遠(yuǎn)也能聞到那邊散發(fā)出的陣陣惡臭。
囚衣被鐵鞭割裂成布條,在肌膚上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肉眼幾乎看不到幾寸完好皮肉,唯獨那張臉幸免于難,能看出真正模樣??v使狼狽,她也只是微闔著眼。
面對周遭喧鬧的討價還價與議論也是波瀾不驚,任由攤主刻意高聲挑釁:“……這位大人物,諸位客官一定是不陌生的,旁的話也不多說,這價格肯定是配得上的……”
沈知氣得一張臉又青又紅。
“欺人太甚,實在欺人太甚?!?
樊游猛地握住沈知手腕:“冷靜?!?
沈知:“可是……”
張泱嫌棄補(bǔ)刀:“難怪你智謀就69?!?
確實沒什么腦子。
她抬眼掃了一圈周遭,準(zhǔn)確來說是掃了一圈周遭人群頭頂,幾乎都是黃名跟紅名。
紅名看似無序地散落各處,商販路人皆有,但仔細(xì)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這些人都若有似無看著這邊的攤位,顯然是有人刻意在這埋伏。
張泱抹了一把臉。
“廢物點心,還是要看我?!?
“濮陽郡守有骨氣,這都不吭一聲。”那位攤主用手中細(xì)長的荊條沖郡守傷口甩了一下,后者只是眉頭微微抽動,“不過你再有骨氣,也是血肉之軀,命也只有一條?!?
被稱為濮陽郡守的人仿佛聽到什么天大笑話,想要笑,喉嚨堵著什么,只發(fā)出粗重的嗬嗬聲,最后變成斷斷續(xù)續(xù)的咳嗽,鮮血混合著涎水溢出雙唇,被她一口啐在地上。
攤主鷹隼般的眸子掃過人群。
似乎在找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