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疏桐不知道的是,這一天,本該回京的陸野沒回。
第二天,他獨自駕車來到了禾縣,在這座小城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
車最終停在了她的工作室對面。
隔著一條街,他看見她拿著文件夾走出來,陽光灑在她臉上,漾開溫暖的笑意。
她利落地指揮工人搬運硬裝材料,盤著庫存,偶爾伸手將散落的長發(fā)別到耳后。
陸野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
記得她離開京城時,眼底沉淀著化不開的悲痛。
如今,那些沉重終于消散了。
明啟元的話又一次在耳邊響起:
“當(dāng)年江淮的死讓她痛苦,是你帶她走出來的;但現(xiàn)在,她心里的痛,卻是因為你。放她離開一陣子吧,讓她自己慢慢消化。別擔(dān)心,她已經(jīng)長大?!?
是啊,她長大了。
沒有他,她依然能把日子過得風(fēng)生水起。
他該欣慰的。
可心底那片荒原,卻因此刮起了更寂寥的風(fēng)。
最終,他沒有下車,只是將車駛離,停在了幾街之隔的一個公共停車場。
他想走一走,感受一下她正在生活著的城市。
這座小城的確很美。
節(jié)奏緩慢,生活安寧。
街心花園里,老人坐在長椅上打盹,孩童追逐嬉戲。
是明疏桐會喜歡的地方。
就在他準(zhǔn)備離開時,一個籃球直直飛來,力道不大,卻精準(zhǔn)地撞在他的小腿上。
他彎腰撿起球,一個約莫四五歲的小男孩已經(jīng)跑到他面前,微微喘著氣。
孩子穿著一身黑白運動服,襯得小臉白玉無瑕,一雙眼睛亮得驚人,像落進了星子。
“叔叔,對不起,我的球不聽話?!?
小男孩仰著頭,吐字清晰,帶著這個年紀(jì)少有的沉穩(wěn),“我代它向你道歉。我可以請你吃烤紅薯賠罪嗎?”
陸野微微一怔。
這孩子不怕生,措辭禮貌又透著股機靈勁兒。
更奇怪的是,只這一眼,他心里某處就軟了一下。
他蹲下身,平視著孩子,將球遞回去:
“烤紅薯好吃嗎?”
“當(dāng)然好吃!”
男孩用力點頭,仿佛這是世間至高的美味:
“叔叔沒吃過嗎?”
“嗯,好久沒吃了?!?
陸野的聲音不自覺地放柔。
“那我們一起去!”
男孩抱著球,回頭朝不遠(yuǎn)處一位面容慈和的中年婦人揮揮手,“婆婆,我去買烤紅薯!”
“去吧,婆婆跟著。”
婦人笑著應(yīng)道,目光溫和地落在陸野身上。
陸野朝她點頭致意,忍不住對男孩夸贊:“你家孩子教養(yǎng)真好。有沒有興趣去做多生多育宣傳片里的小天使?””
婦人笑道:“我是他家的保姆。先生若是賞識,可以留個聯(lián)系方式,我轉(zhuǎn)告東家。”
陸野摸了摸口袋,沒帶名片,便將自己的私人號碼寫在便簽上遞過去。
“你叫什么名字?”
他重新看向男孩。
“蘇硯白。硯臺的硯,雪白的白?!?
男孩答得認(rèn)真,“叔叔可以叫我小白?!?
陸野眼底掠過一絲驚訝。
這般年紀(jì),識字竟如此清楚,還能準(zhǔn)確組詞,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