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疏桐回到家時,晚餐已經備好。
她匆匆吃完,轉身上樓,洗漱,入睡,一分鐘都不耽擱。
等陸野在樓下洗完澡回到臥室,她早已去會周公。
他站在床邊,輕輕喚:“老婆,睡著了?老婆,我們是不是應該再聊聊啥?”
睡成豬了。
連他捏她臉,都沒反應。
看這架勢,扔河里都不會醒。
他郁悶極了。
誤會雖然解開了,可她對他一如既往的冷淡。
不,應該說是漠視。
陸野黑著臉站在床邊,想到江淮已經回來,她又怎么可能會給他好臉色看?
他走出房間,去東陽臺,點了支煙,躺在她常坐的那張搖椅上。
陸野不大抽煙。
因為明疏桐討厭煙味。
她喜歡男人身上干干凈凈的味道。
他身上的茶香,她曾說,很好聞,于是,他讓人研發(fā)了茶香沐浴精華,也喜歡上了喝茶。
但心情不爽時,他會抽。
夜空中繁星閃爍,恍惚間,他仿佛回到剛結婚的那段日子,某一次,他故意將她灌醉,在她半推半就之間深深占有了她。
而她醉意朦朧間,喊的卻是另一個人的名字,眼淚無聲地淌了滿臉。
一個“死去”的人,卻在她心里立了碑。
他撬不動、移不走。
如今死人復活,不費吹灰之力,就動搖了他苦心經營的一切。
一支煙盡了,他又續(xù)上一支。
該怎么做,才能既占有她的人,也占住她的心?
*
明疏桐做了一夜的亂夢。
醒來時,夢中的畫面如幻燈片般一幀幀掠過眼前:
從童年到高中,再到大學,她與江淮之間的點點滴滴依次浮現(xiàn)。
那些美好的、傷心的往事,最終都化作浮光掠影。
緊接著,夢境切換成她與陸野的生活片段:
平淡的日子從初婚時的同吃同住、相擁而眠,漸漸變成爭吵、冷戰(zhàn),最后她獨自面對空空蕩蕩的華宅,蜷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他從不存在。
她不愛他。
這是肯定的。
卻還是會受傷。
那些若有似無的傷感,總在不經意間悄然刺痛她。
清晨醒來,陸野就睡在她身旁。陽光從窗簾的縫隙鉆入,落在他臉上,將他的輪廓映得格外安寧。
不是夫妻的時候,她從未正眼看過他。
做了夫妻,她也未曾仔細端詳過他。
如今細看,他無疑是極出色的:
五官俊朗得恰到好處,剛毅中帶點痞氣,眉目間又有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
如果他不那么花心,如果他能一直保持溫暖,如果那一年,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沒有因他而流產……他們之間,會不會也會擁有一個溫馨的三口之家?
江淮會不會就被她真正地放下?
這個男人可不可能住進她心里?
可這世上從沒有如果。
即便他與孟妍兒之間清清白白,也不意味著他們的婚姻就能繼續(xù)走下去。
但她不得不承認,曾經他們也擁有過一段溫馨的時光——哪怕沒有愛情,相處之中也曾有過輕松愉快的片段。
在她依賴抑郁藥物苦苦支撐的日子里,正因為有他在,她才一度覺得自己并非是一座孤島——這個男人可以成為依靠。
曾經,她想過靠他一靠的。
這個屬于姐姐的男人,她曾貪戀過他給的溫柔。
……
只可惜,生活終究殘酷。
溫柔會褪色,懷抱會轉移,人性的需求又太現(xiàn)實——雄性天生熱衷于追逐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