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硯禮心里罵自己的太太,沒有福氣,孩子多可愛啊!
時間快到了,老太婆也沒有趕過來,周硯禮也不好叫葉嫵再等等,于是在戀戀不舍還回孩子的時候,說了句:“京淮媽媽人來瘋,不知道蕩到哪里去了?!?
葉嫵只是淺笑。
她與周夫人關(guān)系不好,并不在意。
即將離別,周硯禮很想再勸勸,請葉嫵再給京淮一個機會,但話到嘴邊,他又咽了下去,總歸沒有說出來。
——木已成舟,無可挽回。
……
十點整,周京淮推門進來。
他一襲名貴的手工西裝,像是要去參加晚宴,無非是想將最好的樣子,留給葉嫵,留給他的小女兒,但是他未曾想過,今天是他這生最完整的樣子。
再多不舍,終有一別。
周京淮抱過小女兒,親了又親,貼了又貼。
周硯禮不忍,悄悄抹淚。
周硯玉的太太輕道:“出發(fā)吧,周末的高速有些堵車,不好誤了航班?!?
周京淮喉結(jié)滾動,他望向葉嫵,低啞開口:“走吧!我送你們?nèi)C場。”
一樓,停著一輛黑色房車。
車的后座安裝了嬰兒座位,小傾城躺在里頭,系上安全帶。
葉嫵坐在一旁,照顧孩子。
周硯禮與周硯玉夫妻,站在車外,含淚與葉嫵揮手道別。
葉嫵看著周家人,心情復(fù)雜。幾年前她嫁到周家,她曾經(jīng)做了很多的美夢,她曾經(jīng)真心將他們當(dāng)成家人,即使后頭恩恩怨怨,但是馬上離開,似乎那些恩怨也煙消云散了。
她淺淺一笑,與周家人道別,與自己道別。
黑色房車緩緩啟動,在庭院里繞了一個圈,駛離了別墅。
上午,陽光耀眼。
高速上,艷陽照著灰色的馬路,在前方灑下一片燦燦的光。
車里十分沉默。
狹小的空間里,只有小嬰兒香甜的呼吸,訴說著甜蜜。
終于,周京淮打破了靜默,輕聲請求:“偶爾讓我看看孩子行嗎?我不會打擾你的生活?!?
葉嫵臉別到一旁,好半天,她輕嗯一聲。
周京淮說不出的歡喜。
他正想再說什么,斜對面一輛黑色房車,筆直地朝著這邊沖撞過來。
那個車牌,屬于周家的車子。
幾乎在幾秒時間,周京淮就有了猜測,對面車子里是誰,那輛車子筆直朝著后座撞去,目標(biāo)明顯是葉嫵和小傾城,一副置死地的決然。
車子交錯的一瞬間。
周京淮看見了熟悉的臉,一張瘋狂的臉。
那一瞬間,他其實是有選擇的,他只要順著原來的軌跡,他可以全身而退甚至是毫發(fā)無傷……
電光火石間,一聲巨響。
周京淮的車子與那輛車,正面相撞,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車頭幾乎碎掉了。
周京淮也碎掉了……
他坐在駕駛座上,一條手臂被輾得粉碎,那些模糊的血塊掛不住,支離破碎地沾在他的西裝上,那件西裝是他特意挑的,若是最后一面,他想要阿嫵記得他好看的樣子。
現(xiàn)在,不好看了。
周京淮以后,都不會好看了。
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阿嫵說,周京淮是最好看的人。
周京淮眼里淌過熱淚,他忍著劇痛想轉(zhuǎn)身,想看看他的妻子和孩子,但是實在太痛了,除了碎掉的一條手臂,他其余部位也是傷痕累累。
周京淮躺了下來,陽光沐浴著他的身體,一只手臂近乎空蕩了。
他輕輕閉眼,恍惚中,是那夜他與慧靈大師的對話。
周京淮,你愿意放下所有的高傲,你愿意粉身碎骨,你愿意承擔(dān)一切罪孽嗎?
那夜,他伏在地上堅定地說。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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