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倒不是?!备本珠L的氣勢弱了下去,“我們是接到了群眾舉報,才主動過來的。”
“那就是沒有授權了。”劉清明一錘定音,接著問,“舉報人是誰?有名有姓嗎?還是只是一個電話?”
“……是匿名電話?!?
“那就是沒有證據(jù)。”劉清明的聲音平靜,但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小錘,敲在對方的心理防線上。
副局長急了:“可他們確實很可疑?。∫徽嚨臇|西,還不讓檢查!”
“他們已經(jīng)明確告知,這是清江省支援首都的抗疫物資,你們是沒長耳朵,還是故意聽不見?”
“舉報人說……說他們是冒充的!說他們根本不是省里調配的,其實就是下面一個鄉(xiāng)鎮(zhèn)自已搞來的!”
話一出口,副局長自已都愣了一下。
劉清明心里也是一陣警醒。
對方知道這批物資來自云嶺鄉(xiāng)。
這說明,他們從一開始就盯上了這批貨,所以才能在高速服務區(qū)如此精準地進行攔截。
這根本不是什么偶遇,而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圍獵。
劉清明想起了吳鐵軍查到的那家“興源貿易公司”,想起了那個到處活動的京城商人趙昊。
線索,在腦中串聯(lián)了起來。
他看著眼前這個還在強撐的副局長,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副局長是吧?”劉清明開口,“你確定,這件事要自已一個人扛下來?”
副局長愕然地看著他:“什么意思?我們依法辦事,我們又沒做錯?”
劉清明身體微微前傾,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輕輕吐出了四個字。
“興源貿易?!?
這四個字像一道閃電,瞬間劈中了副局長的天靈蓋。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臉上最后一絲血色也消失殆盡,嘴唇開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來。
但他依然強撐著,拼命地搖頭。
“什么……什么興源貿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機會給你了?!眲⑶迕髡酒鹕?,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你自已不要,那就怪不得我了。”
副局長徹底慌了,他顫抖著說:“你想干什么?我告訴你,我是國家干部,你想對我怎么樣?”
“我能對你怎么樣?”劉清明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臉上帶著一絲憐憫,“我當然是找組織了。你不是說,你們受京城工作組的管轄嗎?”
他拿出手機。
“我現(xiàn)在就打電話問問,看看你們這次行動,到底合不合法?!?
副局長徹底傻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劉清明不緊不慢地按下一串號碼,然后將手機放到了耳邊。
電話,接通了。
……
另一頭。
一輛黑色的奧迪a6正瘋狂地駛離服務區(qū),想要轉上高速主路。
車后座,謝鴻飛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謝總,您看,來了好多兵??!”開車的下屬心有余悸地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服務區(qū)里,那些軍綠色的卡車和荷槍實彈的戰(zhàn)士,讓他到現(xiàn)在還兩腿發(fā)軟。
謝鴻飛也看到了,他看到那些戰(zhàn)士將他叫來的那幫“工商執(zhí)法”人員全部按倒在地,心里頓時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立刻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那頭傳來一個沉穩(wěn)的男聲。
“鴻飛,怎么樣了?順利嗎?”
是葉成梁。
“出事了!”謝鴻飛的語速極快,“本來一切都按計劃進行,那幫鄉(xiāng)巴佬馬上就要動手了,沒想到劉清明那小子突然冒了出來!”
“又是他?”電話那頭的葉成梁顯然也十分驚訝。
“就是他!”謝鴻飛恨得牙癢癢,“他不知道從哪搞了個全國防指的身份,還叫來了警備區(qū)的部隊!要不是有人提前給我通風報信,現(xiàn)在我也跑不掉了!”
“媽的!”葉成梁也忍不住罵了一句,“陰魂不散!怎么他媽每次都是這個家伙壞我們的好事!”
“葉哥,我現(xiàn)在懷疑,我姐……我姐那邊,是不是也是這小子在背后搗鬼?”謝鴻飛說出了自已的猜測,“她跟我都沒那么親近,怎么會對一個外人這么好?”
“真是晦氣!”葉成梁的聲音里滿是煩躁,“行了,現(xiàn)在說這些沒用。那批貨怎么辦?”
“貨肯定是拿不到了。”謝鴻飛喪氣地說,“現(xiàn)在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先回來再說!”
“好?!?
謝鴻飛掛掉電話,煩躁地揉了揉眉心,對著司機吼道:“開快點!回市區(qū)!”
“是,謝總?!?
奧迪車猛地提速,剛剛駛出服務區(qū)的匝道,準備匯入車流。
“吱——”
一陣刺耳的剎車聲響起。
幾輛閃爍著警燈的警車,呈品字形,突然從前方和側面沖了過來,硬生生將奧迪車逼停在路邊。
謝鴻飛心里一驚,以為是普通的交通違章檢查。
他搖下車窗,不耐煩地問:“什么事?”
一名穿著制服的警察走了過來,先是敬了個禮,然后出示了自已的證件。
證件上,“全國防指治安組”幾個字異常醒目。
警察的表情很嚴肅。
“請問,您是興源貿易公司的法人代表,謝鴻飛先生嗎?”
謝鴻飛點點頭,心里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
對方收回證件,用一種不帶任何感情的語調說道。
“我們接到群眾舉報,你們公司涉嫌侵吞防疫物資,倒賣牟利,嚴重擾亂市場秩序?!?
“請你跟我們走一趟,配合調查?!?
謝鴻飛的大腦“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
他整個人,如同被雷擊中一般,當場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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