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虎妖王恰好在玄武拒尸之地丟失了靈寶,不敢硬抗沅鹿妖王的逐鹿劍陣,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麾下傷亡慘重,被沅鹿妖王打開缺口帶領殘兵突了出去,這也是預料之外的事情。
當然,有什么錯肯定不可能讓領導去背,總要有下面人背鍋...
更何況,此戰(zhàn)的的確確有一環(huán),存在些許問題。
奎虎妖王虎威顯露,龐大的氣息凌壓當場,所有人妖都感到一陣不自在,心里開始顫抖起來,它們都能體會到老大的不滿。
四周火盆中的火苗又開始蟄伏起來,帳外寒風呼嘯的聲音傳過。
首先被詢問的是正在做匯報鐘神秀。
“鐘軍師,之前你們給本王謀劃的,似乎并不是這個結(jié)果,沅鹿妖王的老本只被打掉了一半,本王也損失了四分之一的兵力,你且說說究竟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
戰(zhàn)后復盤,這是軍中的必要環(huán)節(jié)。
鐘神秀出身名門,本就帶有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氣度,面對質(zhì)問不急不忙先施一禮。
這個鍋,自然不可能甩給奎虎妖王,要甩也要甩給...
“稟大王,有時候人算不如天算,天意難測事與愿違,皆是天時地利人和的缺失?!?
“依在下看來,此戰(zhàn)無論天時利地盡在我手,只不過人和嘛,出了一點不該有的失誤...”
“本來可以擴大更多戰(zhàn)果,結(jié)果就因為那一個小小的誤差,才會導致今日之局?!?
……
奎虎妖王不怒自威,淡淡問道:
“那么鐘軍師以為,所謂的失誤在哪里???”
鐘神秀長長躬身:“稟大王,微臣...不敢說!”
眾妖:“......”
奎虎妖王性子本來就急,這下沒法裝淡定了,只好咳嗽一聲:“有何不敢,但說無妨!”
鐘神秀故作扭捏,猶豫長嘆:“這位本是大王的股肱心腹,也是一妖之下萬妖之上的老臣,關(guān)鍵時候拖后腿掉鏈子,其實也...也不必當場明...”
這一下子,指向性就很明顯了。
奎虎妖王還沒有說話,狽先生先忍不住了,直接跳出來質(zhì)問。
“鐘小子,你在指桑罵槐誰呢?”
鐘神秀此刻突然畏畏縮縮,眼神帶著懼怕,語氣更是弱弱起來:
“沒...沒有,晚輩絕對沒有不敬之意,可...可能是我先前說錯了...”
狽先生大怒:“哼,小子你裝什么呢,你明里暗里在說老夫,真以為我聽不出來嗎?”
鐘神秀懦懦不,不敢與其爭論。
九幽少主拍案而起,怒發(fā)沖冠!
兩人眼神暗中交互,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分工明確。
“老匹夫!安敢欺我三弟!”
滿堂皆驚。
奎虎妖王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眾妖將也在等待事情后續(xù)。
狽先生多年養(yǎng)成的威信也在此刻展露,除了奎虎妖王,它一直都是主導者,幾百年都是這么過來的,頭一次被小輩陰陽不算,還有人敢和它當面叫板!
“小輩,你有沒有禮數(shù),家里長輩沒有教育過你如何尊老嗎?”
“啊呸!就你也配?”
九幽少主脾氣爆裂無比,直接當場發(fā)飆,與旁邊唯唯諾諾滿臉委屈的肺癆鬼鐘神秀,形成鮮明對比。
“大王此次出征,原本聲東擊西十拿九穩(wěn),就因為你貽誤戰(zhàn)機,白白蹉跎了子時三刻有余,接近半個時辰,才致使未競?cè)?,功虧一簣,你還不知羞!”
老狽當場怒斥:
“一派胡,老夫雖然來晚,但是也堵住了沅鹿妖王大軍,兩面夾擊之勢已成,未競?cè)κ且驗殂渎寡鯖]了...牽制...嗯那個不可抗力,不然老夫列陣阻路,十拿九穩(wěn)!”
到了這會兒,狽先生還是忠心耿耿,知道替奎虎妖王遮掩一下,所以說的比較含糊。
然而九幽少主是何許人也,曾經(jīng)出生魔道頂級大派,爾虞我詐輕車熟路,更別提這種概念交鋒了,立馬抓住語漏洞開始反擊。
“狽先生也知道自己來晚了?就因為你的來晚,我方妖族兒郎死傷了多少,你可曾有考慮過這個后果?”
“至于沅鹿妖王那個所謂的不可抗力,又不是大王之過,你提出來是幾個意思?”
“你知不知道,在你沒來的那段時間里,沅鹿妖王大軍一路從荊杞林入口殺到出口,浪費了整整數(shù)百里的寶貴地形!”
“如果一開始,按照原定計劃,在荊杞林入口處埋伏,哪怕沅鹿妖王配合大軍擊破了你的軍陣,但是有后來密林地形的限制,我方完全可以憑借狩獵天賦,在這段路上將其追殺殲滅!”
“但是一旦出了叢林,平原之上牛羊馬鹿奔走如風,暢通無阻四散而逃,你又如何能攔得住?”
……
“我...”
狽先生一時間懵了,忽然覺得對方好像說得...很有道理?
但就是哪里感覺不對勁...
鐘神秀這時候也弱弱地附和起來:
“大哥說的沒錯,狽先生你來晚就算了,還非要明知阻攔不住的情況下,強行逆勢列陣,導致上千妖族兒郎慘遭屠戮,連飛熊軍都損失慘重...”
他這一說不要緊,立馬勾起了旁邊一妖的怒火。
正是奎虎妖王的另一個左膀右臂,熊將軍!
飛熊軍正是它的親族,平日里都是歸它統(tǒng)領,結(jié)果就被狽先生帶出去這么一趟,回來直接給自己干廢了,它焉能不怒?
“吼!??!”
熊將軍怒吼一聲,表達自己的不滿。
鐘神秀連忙退下,并且朝熊將軍鞠躬賠罪,聲稱自己不是有意揭開傷疤。
奎虎妖王連忙安撫心腹愛將。
狽先生略微有點心慌,不復剛開始的強硬。
“那、那我當時,不也是形勢十萬火急,為了給你們殲滅沅鹿妖王斷后部隊爭取時間,待到它們攻破我的大陣,你們也剛好鏟除了絆腳石,正好追擊逃跑突圍的余寇啊...”
這個的確是事實,狽先生一向穩(wěn)健,這思慮也很周全,可謂是最大化替當時戰(zhàn)局考慮,為了更多殲滅敵方有生力量,沒什么毛病。
不過,帳下又有一人發(fā),直擊要害。
“此差矣,由此可見,狽先生并不知兵,實乃庸碌蠢才!”
這話直接強勢否定了狽先生的智力,可謂是赤裸裸的侮辱,直接又把狽先生惹惱了。
“誰?是誰?敢瞧不起老夫?”
林山慢悠悠離開席位,走到大帳中間,先不緊不慢對著奎虎妖王執(zhí)手施禮,而后搖頭晃腦。
“兵法之道,軍心為上,要知絕境之中,破釜沉舟背水一戰(zhàn),可以煥發(fā)強大的求生欲,對戰(zhàn)局造成不可估量的變數(shù)。”
“故而凡有為將者,當臨機應變,審時度勢,而不是腦子死板,一根筋蠻干。”
“在那時,你明明可以圍三缺一,列陣在前的同時,稍微露出一小處破綻作為通道,給沅鹿大軍以逃生的希望,那么它們就不會強攻,反而會爭先恐后企圖去搶那一線生機?!?
“屆時,所有友軍都是它們逃生路上的絆腳石,擁擠、推搡、踩踏、牽絆、扯后腿...這種情況下,我們在后面趁勢掩殺,它們在前面爾虞我詐。
你也可以毫無壓力,隨心所欲收割,豈不是可以達到如今一樣的戰(zhàn)果,而且還不會造成我方如此大的傷亡,不是嗎?”
……
“這...”
狽先生聽完直接愣住,長大嘴巴久久不能語。
帳中一時寂靜無。
鐘神秀的委屈求全,九幽少主的咄咄逼人,林山的沉穩(wěn)譏辯,三種不同風格的矛頭,齊刷刷指向了狽先生。
一滴冷汗,從它臉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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