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難以掩飾的惋惜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
“哀家當年若不是執(zhí)意離京去五臺山清修,將這后宮諸事撇下,任由那起子小人……尤其是璃妃那般興風作浪,或許她也不會郁結(jié)于心,那么早就……”
太后沒有再說下去,但夕若已然明了。
先皇后的早逝,雖然跟無關(guān),聽太后話里的意思,似乎成了太后心中的一個結(jié)。
夕若心中唏噓,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只能輕聲道。
“太后娘娘請節(jié)哀,保重鳳體,先皇后在天有靈,定然也不愿意見您如此傷懷。”
太后收回目光,拍了拍夕若的手,勉強笑了笑。
“是啊,都過去了,哀家如今看著你,就想起她當年的樣子,你們都是好孩子,九肆能遇到你,是他的福氣,也算是老天爺對他的一點補償。”
太后看著夕若,越看越滿意,忽然話鋒一轉(zhuǎn),提起了那樁舊約。
“說起來,哀家在五臺山的時候也聽說了九肆與皇上定下那勞什子三年之約。”
夕若心頭一跳,沒想到太后雖遠離京城,對京城的事情依然了如指掌。
她也只能恭敬答道,“回太后娘娘,確有此事,陛下隆恩,若稷王殿下三年內(nèi)肅清朝綱,便許臣女與殿下完婚?!?
太后聞,眉頭微蹙,帶著幾分不滿和心疼。
“三年?這也太久了!你們年輕人,正是好時候,何必平白耽誤這大好光陰,九肆那孩子年紀不小了,你也是個懂事知禮的好姑娘,這婚事,依哀家看,早辦早好!”
她又拍了拍夕若的手,眼中喜愛絲毫不掩。
“等這次壽宴過了,哀家就去跟皇帝說!什么三年之約,就此作罷!趕緊挑個好日子,把你們的婚事給辦了,哀家還等著抱重孫呢!”
夕若完全沒料到太后會如此直接地提出要取消三年之約,還說出那么直接的話來,臉頰頓時升起兩抹紅暈。
她知道這三年之約,是皇上對她的一種考驗和緩沖,她也一直以此為據(jù),謹慎行事。
如今太后主動提出取消,還不知道皇上那邊是何態(tài)度。
仍舊保持著理智和謙遜,低聲道。
“承蒙太后娘娘厚愛,臣女感激不盡,只是此事還需陛下圣裁,臣女不敢妄議?!?
太后見她如此懂事,更是喜歡,臉上笑意更深了幾分。
“傻孩子,這有什么不敢議的?皇帝那邊,自有哀家去說!他難道還敢駁了哀家的面子不成?你呀,就安安心心的準備做新娘子吧!”
夕若聞起身,鄭重地向太后行了一禮,“臣女……謝太后娘娘恩典!”
陽光透過窗欞,灑在祖孫二人身上,慈寧宮內(nèi)充滿了溫馨的氣息。
只是,夕若也明白,太后的壽宴在即,雍王即將入京,這場看似喜慶的團聚之下,暗藏著怎樣的驚濤駭浪,還未可知。
另一邊,雍王自從收到了皇上的召令,便快馬加鞭的趕往京城。
華貴寬敞的馬車行駛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上,車輪轆轆,壓過平整的石板路,本該是平穩(wěn)舒適的旅程,然而車廂內(nèi)的氣氛卻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雍王靠坐在鋪著柔軟貂皮的座椅上,指尖無意識地捻著一串冰涼的翡翠念珠。
離京城越近,他心中的那份忐忑便越收越緊。
這一次入京,絕非尋常。
太后壽辰?全家團聚?
說的好聽,呵,不過是他的好皇兄精心編織的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