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戩按照阿丹給的地址,
順著秦皇堡西側(cè)的棚戶區(qū)往里走。
腳下的積雪混著污泥,踩上去黏膩打滑,空氣中彌漫著煤煙、霉味和劣質(zhì)草藥的氣息。
這里的房屋都是用破木板和茅草搭建的,有的屋頂甚至漏著天。
寒風(fēng)卷著雪粒從縫隙里灌進(jìn)去,聽得人心里發(fā)緊。
他一路打聽,終于在第七間歪歪扭扭的草屋前停下。
木門虛掩著,推開時發(fā)出“吱呀”的刺耳聲響。
屋內(nèi)漆黑一片,只有一縷微弱的天光從屋頂?shù)钠贫凑者M(jìn)來,落在火炕邊蜷縮的身影上。
“阿丹爺爺?”王戩輕聲開口,怕驚擾了老人。
火炕上的身影動了動,卻又倒回炕上,只能發(fā)出微弱的“嗬嗬”聲。
王戩快步走過去,借著天光看清老人的模樣。
他頭發(fā)花白,臉上滿是皺紋,顴骨高高凸起,嘴唇干裂得滲著血,顯然是餓了許久。
王戩連忙解開腰間的袋子,拿出阿丹準(zhǔn)備的包裹,里面裝著幾斤小米、六個麥餅,都是能快速填肚子的吃食。
“老人家,先吃點東西?!?
王戩扶起老人,取了一碗水,將麥餅掰成小塊,泡在里邊,遞到老人嘴邊。
老人顫抖著張開嘴。
慢慢喝進(jìn)湯水,咀嚼著,眼里漸漸有了些光彩。
等老人將一碗湯喝完,終于能勉強說話了:“謝……謝謝你,你是?”
“阿丹讓我來給你送吃的?!?
王戩將老人放下,然后將包裹遞給他。
老人聽到阿丹的名字,有些激動,掙扎起身,“她還好嗎?”
“阿丹很好,就是擔(dān)心您,特意讓我把東西送來。”
王戩說著,又遞過一塊麥餅。
老人接過,卻沒立刻吃,而是看著王戩,眼神里帶著幾分疑惑“你……是秦皇堡的兵?”
“嗯?”
王戩面色一沉。
老人忙擺手,恭敬的說道:“對不起軍爺,是我唐突了,小人只是好奇阿丹為何會認(rèn)識您?”
“她在牧場做工,湊巧認(rèn)識的。”
王戩有些警惕的看著老人。
老人疑惑道:“是秦皇堡的牧場?”
“大膽!”
王戩忽然暴起,抽出佩刀橫在老人脖頸,“你一口一個秦皇堡,竟對我大夏官軍不敬,到底是什么來頭?”
剛剛老者的語氣就不對,明顯對秦皇堡有著很深的警惕和芥蒂。
呵呵呵!
哪知老者竟然毫無懼色,有些輕蔑地笑了起來。
嗯?
這老人,不對勁。
“我知道你不在乎自己死活,但想保住阿丹……”
王戩驀然開口,老者終于神色異動,他放下佩刀,“我給你解釋的機(jī)會,只有一次!”
老者搖頭,決絕的說道:“軍爺,你就別騙我老頭子了,怕是阿丹此刻早就遇害,你是來詐我,想讓我交出戎夏布防圖的?!?
“若不是為了這個,你們也不會讓我老頭子活到今天。”
老者的話讓王戩愣住了。
難道這老者還有隱藏身份不成?
唉!
老者長嘆一聲,緩緩開口,“家族遭了仇殺,本想逃到大夏,能有立錐之地混口飯吃,但哪成想,哪里的天都一樣陰,哪里的官都一樣狠呢……”
王戩瞇眼看著老人。
等老人說完,閉緊雙目,“軍爺,給我老頭子個痛快吧。”
哪知過了很久,王戩都沒有動作。
老者睜開眼睛,疑惑的看著王戩,“再多手段老頭子我都見過了,沒必要再耗費時間,阿丹已死,我也沒什么念想了?!?
“這個,你可認(rèn)識?”
王戩忽然從懷中拿出阿丹交給他的骨哨。
“嗯?”
老者忽然雙眼發(fā)亮,顫抖著雙手接過骨哨,哽咽道:“阿丹,她還活著?”
他和阿丹有過約定:活見哨子,死無尸。
“我真是單純來給你送吃的?!?
王戩攤了攤手,“她也確實在牧場做工,這些干糧都是她省吃儉用攢著留給你的?!?
“阿丹呦……-->>”
聽王戩說完,老者竟嚎啕大哭起來。
“行了,別哭了。”
王戩斥責(zé)一聲,從懷中拿出馭獸手冊,遞到老者面前,“老人家,再幫我個忙,認(rèn)識這個不?”
“這個是?”
老者接過冊子,愣了片刻,忽然搖頭道:“不認(rèn)識。”
嗆啷!
王戩佩刀再次出鞘,橫在老者脖頸間。
“大人,我真不認(rèn)識??!”
老者滿臉驚恐,趴伏在炕上,渾身顫抖。
王戩冷笑道:
“第一,這骨哨只有馭獸師才有,你們并不是普通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