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侯爺心知兒子這般不成器的模樣,全是母親與夫人平日過分溺愛所致,可眼下多說無益,只得先設法解了眼前的困局。
他沉聲道:“眼下這般情形,你們就算親自登門,只怕也于事無補,反倒更添難堪?!?
老侯夫人眉頭緊鎖,問道:“那依侯爺之見,該當如何?”
安侯爺目光轉向世子,語氣斬釘截鐵:“你那妾室,不能再留在府里。即刻送她去城外庵堂,待孩子生下來,抱回侯府撫養(yǎng)?!?
安世子聞,記臉不舍:“裊娘跟了我這么久,性情溫順,膽子又小。如今她身懷六甲,我怎能如此狠心將她棄于庵堂,任她孤苦一生……”
安侯爺見兒子這般優(yōu)柔寡斷,怒斥道:“那你是不打算接姜氏回府了?”
“不成!”安世子慌忙否認,“兒子自與若瑩成親以來,一向夫妻和睦。兒子真心愛重她,裊娘……終究不過是個妾。”
安侯爺手指重重敲在桌案上,厲聲道:“既如此,為何還這般袒護那妾室?”
安世子急急辯解:“兒子并非袒護,只是……只是覺得若瑩出身姜家,身份貴重,又是正室嫡妻,氣度本該寬宏。而裊娘出身寒微,性子怯懦可憐,實在叫人放心不下……”
一旁的老侯夫人雖平日對那妾室裊娘多有偏袒,可一旦涉及侯府根本利益,她卻毫不糊涂。
她當即抬高聲音打斷道:“好了!不必再多。先將裊娘送去庵堂安置,待姜氏氣消了,日后尋個由頭再接回來便是?!?
她轉而看向侯夫人,語氣轉厲:“還有你,今后待姜氏務必寬厚些。你可知姜家如今是什么光景?嫻妃在宮中獨得圣心,若他日誕下皇嗣,封后也未必沒有可能。這般親家,豈容你輕慢?”
侯夫人低聲辯解:“媳婦一直謹守為媳之道,裊娘之事,當初不也是因她是母親您娘家遠房侄女……”
老侯夫人一聲冷笑,直截了當戳破她的心思:“你真當老身不知?你不過是見姜氏過門后,與世子恩愛和睦,心中不是滋味罷了?!?
這話如一根利刺,直直扎進侯夫人心底最隱秘處,她臉色頓時一白。
原來侯夫人出身不高,當年全憑幼時定下的親事,侯府才不得不履行婚約。
成婚以來,府中上下明里暗里總嫌她門第低微,不能為侯爺仕途助力。
如今兒子娶了高門貴女,夫妻情深意濃,恰似一根軟刺,時時扎在她心頭。
面對出身姜家的兒媳,她不敢明著為難,便只得縱容妾室稍稍出頭。
每逢兒媳對妾室流露不記,她便以“正室當有容人之量”為由,輕輕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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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不敢耽誤,匆匆備了厚禮趕至姜府。
門房見到他們,立時小跑著回內院通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