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枝朝著他輕聲詢問,“殿下是怎么了?莫非這事情有什么不妥嗎?”
“父皇讓我出宮來,就是想要孤看看天狼國帶來的人是否安分,沒想到他們居然欺負(fù)我朝百姓,實在是可惡至極?!?
不遠(yuǎn)處的街道上傳來一陣喧鬧。
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正在掀攤子。
時不時還挑逗著街邊的路過女子。
“這東西好吃嗎?”
為首的男人長著絡(luò)腮胡,天狼國的人長在草原,看起來比中原的人粗獷很多。
絡(luò)腮胡男人耳朵上還戴著紫色的耳環(huán),看起來有種野性的狂野。
幾個高大的男人不懷好意的盯著攤主。
只見攤主哆哆嗦嗦的打開蒸籠。
里面剛蒸好的包子還散發(fā)著熱氣。
“客,客官,一個肉包子兩文錢,一個菜包子一文錢,您看是要肉的還是菜的?”
包子攤攤主說話都在打顫。
看來是真的害怕絡(luò)腮胡男人。
絡(luò)腮胡男人絲毫不顧及攤主,直接上手拿起包子咬上一口,結(jié)果下一秒就吐了出來。
“呸呸呸,什么東西這樣難吃?這玩意兒還要錢?你白送給老子都不吃?!?
嘴上說著不好吃。
絡(luò)腮胡還在伸出自己的魔爪,一個接著一個的包子被糟蹋。
“客官,大爺,求求您可別糟踐了食物,這可是我們一家老小的心血,要是沒了這些包子賣錢,家里孩子都吃不飽飯……”
攤主想要沖上去還被推開了。
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血被糟踐。
這絡(luò)腮胡總算玩夠了,一腳踩在包子上碾了碾。
“不好吃的東西,你推到街上來賣什么!這不是要坑別人的錢嗎?”
這蒸籠里的包子全沒了,就連饅頭都沒能幸免。
攤主跌坐在地上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對方還沒有準(zhǔn)備給錢的意思。
這下攤主可就急了。
他撲上去抱住絡(luò)腮胡的大腿。
“你還沒給我錢……”
“錢?這么難吃要什么錢?我們天狼國念著盟友情分,沒有從你背上踩過去就不錯了,你居然還想要錢?”
絡(luò)腮胡說完一腳將攤主踹開。
只見攤主捂著肚子倒在地上。
一旁賣菜的大嬸上前扶起他勸道。
“你可不要犯傻,上次賣煎餅的就吃了虧,現(xiàn)在還沒能從床上下來,這日子熬幾天就過去了,唉。”
絡(luò)腮胡摸著自己的胡子洋洋得意。
看向百姓的眼神就像在看螻蟻。
他目光掃過周圍準(zhǔn)備找下一個受害者。
這方青宇已經(jīng)按耐不住想要沖出去。
如果不是阿枝拽住了他,說不定他就真的沖上去了。
“寧寧,孤身為太子不可坐視不理,你放開我,讓我上去給百姓們打抱不平?!?
“太子殿下冷靜一下,臣女覺得事情有蹊蹺?!?
“天狼國使臣來到我朝不遵守我朝規(guī)矩,不懂在別人的地盤上蜷尾巴,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一個征戰(zhàn)四方有勇有謀的大國,怎么會連這點腦子都沒有?”
本來還激動的方青宇冷靜下來。
阿枝拽著他進(jìn)入旁邊的巷子。
“我們不如喬裝打扮,跟上他們一探究竟,這其中定然是有貓膩?!?
等到阿枝和方青宇再次出現(xiàn),二人已經(jīng)換上普通百姓穿的麻衣。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像男子,阿枝還給自己裝了假胡子。
她本來就身子嬌小,這樣打扮毫無男子氣概,有種說不出的違和,配上胡子看起來很是猥瑣。
“寧寧,你看起來有點……”
方青宇實在找不出形容的詞,就是覺得阿枝有些辣眼睛。
可阿枝偏偏不覺得,還自信的挺起胸膛。
“殿下看臣女的身裝扮如何?是不是玉樹臨風(fēng),風(fēng)流倜儻,臣女的胡子貼的正好?!?
“還有身上的衣裳,可是男子最偏愛的藏青色,穩(wěn)重大氣。”
阿枝說著還摸摸自己身上的料子。
可以在犄角旮旯找到這嬌小體格的衣裳,還真是費了二人一番勁。
方清宇看著阿枝極為喜歡的模樣,他實在是說不出打擊對方的話,只能笑了笑違心的夸贊。
“確實是玉樹臨風(fēng),風(fēng)流倜儻,這衣服簡直是為你量身定制,你穿起來還真是俊俏?!?
為了阿枝開心,方青宇真是豁出去了。
如果阿枝沒有貼上胡子,還看得過去,有種小小公子哥的模樣。
可偏偏阿枝給自己貼上了胡子,給人的感覺就是又有些陰柔,又有些說不出的粗獷。
兩者相撞就變得有一些怪異。
不男不女,不陰不陽。
正在在外面望風(fēng)的桐花小跑而來。
她抬頭看見阿枝下意識微微一愣。
可想到了正經(jīng)事,她有些著急的說道,“小姐,奴婢瞧著天狼國的人已經(jīng)鬧完了,這集市上亂做一團,不少人正在守著攤子掉眼淚?!?
阿枝點點頭看向方青宇。
“太子殿下,我們快跟上去看看,這幫使團帶來的人到底想要干什么,臣女可不覺得他們只是為了砸些東西鬧一場,倒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剛才阿枝就看見絡(luò)腮胡的眼珠子滴溜轉(zhuǎn),一副像是在四處找什么東西的樣子。
如果不是阿枝和方青宇站的偏,說不定就要被他給瞧見了。
阿枝有一種預(yù)感。
這群人像是沖著方青宇而來。
方青宇點點頭。
“走吧?!?
二人就這樣悄悄跟上天狼國的幾個人。
由于喬裝打扮了一番,看起來并不是很顯眼。
三人一路跟到一家客棧,阿枝讓店小二給開了一間房,正好就是在這幾人的旁邊。
使臣帶的人本該是在驛站,這幾個人卻住在不起眼的客棧。
看起來更加的奇怪了。
阿枝開了窗聽著動靜,正好可以聽見隔壁傳來的聲音。
“媽的,二皇子不是說今日太子出宮嗎?怎么剛才沒看見他?”
“老子快要把攤子都掀干凈了,硬是沒看見所謂的太子,不會被二皇子耍了吧?”
“這要是太子不出現(xiàn),我們?nèi)绾巫尮坊实蹞Q回城池?不過就是一個公主,居然要我們給十座城池為聘禮,當(dāng)真是可笑。”
……
原來是天狼國想設(shè)計方青宇,故意在街上鬧出動靜想引來方青宇。
只要方青宇敢出手打抱不平,他們就會“死”幾個人在方青宇手下,這樣就可以跟文帝談判了。
這樣的毒計是針對方青宇的,無論是方澈云還是天狼國,二者皆是可以受益。
無論是阿枝還是方青宇,聽著隔壁的動靜臉色有些難看。
方青宇握緊拳頭青筋暴起,一副恨不能沖上去弄死幾人。
自己的妹妹為了大義選擇和親,可落到天狼國口中卻極為不堪。
阿枝聽見隔壁的動靜小聲些,這才關(guān)上窗戶拉住方青宇。
“太子殿下可不要沖動,這些人可都盼著你沖動?!?
“只要你沖動的沖進(jìn)去了,第二日你就會擔(dān)上打死天狼國將士的罪名,你覺得使臣會如何告知陛下?”
方青宇緊握的雙拳放下了。
“如果孤貿(mào)然鉆入圈套,莫要說是太子的位置,恐怕還會給了把柄到使臣手中。”
“十座城池變成五座,長樂日后前往天狼國也不好過,孤明白了?!?
方青宇不是無腦太子,只是他沒有經(jīng)歷過風(fēng)雨。
許多事情皆可一點就通。
就比如今日的事情,他本來非常憤怒,可面對阿枝的疏導(dǎo),立馬清楚自己不能被人牽著鼻子走。
“殿下明白就好,臣女相信殿下?!?
“孤先送你回將軍府吧,這段日子有天狼國的人,孤不放心你在外面走動。”
“好?!?
方青宇親自送阿枝回府,回到宮中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文帝。
別人已經(jīng)欺負(fù)到自己的頭上了。
文帝立馬讓使臣對峙,該賠錢賠錢,該安撫安撫,哪怕兩國馬上要結(jié)親,可不代表文帝就要示弱。
領(lǐng)頭鬧事的絡(luò)腮胡被斬立決。
使臣雖然極力勸阻,可還是明白自己理虧。
三公主出嫁前一晚請了阿枝進(jìn)宮。
阿枝帶著月華箜篌一同進(jìn)宮。
梧桐殿處處帶著喜慶,唯有三公主坐在石凳上略微失神。
她起身來到月華箜篌旁邊,指尖劃過上面一根根的琴弦。
“寧寧,這次告別,你我相見可就難了,要想再聽到你的琴聲,不知道還需要多久?!?
三公主收回手緩緩坐下。
“臣女相信公主,一定可以走出一條路,只要心在一起總會相見?!?
“臣女的箜篌只為公主而起,就像是公主的玉蕭,同樣只為臣女而奏?!?
“公主,臣女還未與公主一同合奏過,今日還請公主賞臉。”
當(dāng)初阿枝送給三公主的玉簫,三公主視若珍寶一直珍藏。
只有私底下的時候三公主會吹簫。
平日里的公主只會別玩。
如今聽見阿枝要與自己同奏。
三公主讓彩霞將玉簫取來。
這是二人第一次合奏,沒想到卻極為的契合。
只見三公主閉上眼睛束帶飛舞,簫聲帶著幾分落寞和蕭條,馬上就要遠(yuǎn)嫁和親,三公主難免感到傷懷。
一曲罷。
只見三公主淚如珠落,一顆接著一顆落在玉簫上。
她站在庭院中身子輕顫,周圍的宮人大氣不敢出。
阿枝起身緩緩來到她的身邊,拿出自己的手帕遞了上去。
“公主,擦擦眼淚吧?!?
“寧寧,我是公主,享天下供養(yǎng),可我同樣身不由己,明日一別報了父母恩澤,全了供養(yǎng)之恩,我是不是可以為自己而活?”
“是的?!?
“只要公主想為自己而活,臣女會永遠(yuǎn)支持公主?!?
只見阿枝朝著三公主溫柔一笑。
她親自用指腹為三公主拭去眼淚。
“可臣女更希望公主好好活著,無論有多少挫折與磨難,希望公主可以化險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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