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
林勝泉眼眸之中閃過一絲無奈,雖然他不知道很多事情,但是他作為一營之主,也是猜出了一些東西。
李養(yǎng)純沒有說話,而是先抬手下令屏退了左右。
很快,整個望臺之上只剩下了李養(yǎng)純、林勝泉、李過三人。
“事到如今,說給你們聽,應該沒有問題了?!?
李養(yǎng)純向著四下看了一眼,輕嘆了一聲。
“不過此事務必要保密,說出去難免會引得軍心浮動?!?
林勝泉和李過對視了一眼,而后重新轉過頭來,皆是點了點頭。
“闖王領大軍于洪承疇決戰(zhàn)三原其實只是虛招,只是為了將官兵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關中?!?
“真正的目的是東出潼關,再入河南省,約定時間就在十月,現在算算時間,八大王應該已經破關入了河南,闖王應該也領著大部往東而進?!?
林勝泉驟然一沉,眼眸之中閃過了一絲兇戾,盯視著李養(yǎng)純。
“你的意思是說,如今整個陜西,就剩下我們幾支孤軍再戰(zhàn)?”
“鳳翔府兩營加起來不過兩萬人,我們就是和他們合兵一處也到不了五萬,陜西的官兵加起來都有兩萬?”
“闖王是什么意思?!”
李過目光閃爍,他沒有語,他想起了之前的軍議。
眾人都想往陜北走,或是留在慶陽府,但是李自成卻是力排眾議非要領兵南下,恐怕就是知曉這件事。
“延安府我們的人可不少,李自成、過天星、爭功王都還在延安府,足有十萬人?!?
“延安府距離西安府最近,陜西的官兵第一時間肯定是想要解決延安府的人,官兵短期之內沒有精力來管我們?!?
李養(yǎng)純沒有躲避林勝泉的目光。
“闖王是在下一盤大棋,現在正是布陣的階段。”
“我們都是棋局之上的軍棋?!?
“你還記得留在各地的營隊嗎?”
林勝泉自然是有所印象。
他們大部西進,但還是有不少的營隊留在河南、湖廣、山東、四川、南直隸等省之中,或四處游擊,或嘯聚山林。
“你應當發(fā)現,官兵現在正越打越少了吧。”
林勝泉眼神微凜,心中咯噔的響了一下。
仔細想來,好像確實是遇到的官兵越來越少的。
從原先追擊他們的數千人,到現在只有千人的規(guī)模,甚至于長時間不管他們。
這一次他們進入陜西之后,遇到的官兵總共都沒有多少人。
在鳳翔府的時候,更是遇到任何的阻礙,鳳翔府的府兵連城池都不敢踏出,甚至連一場像樣的交鋒都沒有。
現在想來,官兵現在好像確實兵力極為分散,甚至建立不起一個像樣的包圍網。
自入陜西以來,官兵一直都是處于下風,左右都招架不住,縱使極力遮掩,但仍然是破綻百出。
“闖王并非是想要清除異己,這點你大可放心,我知曉闖王要離開陜西的事情,我還是奉命往鳳鞏昌府來,這就是最好的佐證?!?
林勝泉沉默了點頭了點頭,事實確實如李養(yǎng)純所說
他們現在都是一根線上的螞蚱,真出了事情,誰也跑不了。
“闖王布營隊于四方,正是為了將來之事?!?
“我等散落在外的營隊官兵自然要分出人手來防備,其主力便會越剿越少,正面戰(zhàn)場我軍便會戰(zhàn)局更多的優(yōu)勢。”
“陜西缺糧,養(yǎng)不活數十萬大軍,出了陜西進入河南,從河南饒上一個大圈經由湖廣、關中、四川……”
“等到闖王得了軍糧再度北上歸陜之時,便是攻破西京之時?!?
“西京告破之時,便是闖王裂土稱帝之日!”
李養(yǎng)純的眼眸熾熱,心中起伏。
他不知曉什么歷史,也沒有讀過多少的書籍,但是他聽過評書,聽過三國、聽說隋唐,也聽過很多朝代開國皇帝的故事。
等到稱帝建國之時,他們所有人都是開國的功臣,從龍的將星。
封侯拜將,耀宗光祖,名留青史是必然之事,到時候說不定他的事跡還會被后人寫成話本來傳頌。
“這都是闖王的布局,闖王的意思便是要我等留在鞏昌府,等到大部再入西安府,我等隨之響應?!?
“所以我才說不能退。”
李養(yǎng)純的目光深沉,轉頭看向東面。
“至于為什么退不了……”
“之前李賢侄說過,這支官兵極為奇怪,一路吊在他們部隊的后面,明明可以將他們殲滅卻是一直拖延?!?
“而且數次派兵都是為了不讓他們往鳳翔府方向走,只要他們往鞏昌府走便不會遇到進攻?!?
“似乎是想要趕著他們往漢中府走。”
“現在自然也不會讓我們往東撤走?!?
似乎是為了印證李養(yǎng)純的話語,一名偵騎策馬而來,手持著印信通過了重重的衛(wèi)隊來到了望臺之上。
派出去進攻的馬軍已經是被擊退,在營地之中看到了官兵還有為數不少的騎兵。
官兵的營地就修筑他們去往鳳翔府的必經之路上,想要從那里取道逃往鳳翔府無疑是會遭遇其截擊,強行突破只會損失慘重。
而且就算是他們逃到了鳳翔府,恐怕不僅是要面對著這支古怪的官兵,還需要面對西安府的進剿官兵,到時候無疑會被官兵兩面包夾在其中。
李養(yǎng)純正想再說什么,但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便已經是被林勝泉所打斷。
“你看山道之上……”
李養(yǎng)純順著林勝泉手指的方向看向西山下的官道,只是一瞬間,他的面色便已是變得難看之極。
他看到了山道之上,官兵的騾馬正拖拉著炮車,向著西山的山頂而去。
西山的山頂大營此時已經改易旗幟,官兵的紅旗已經是升起,西山三營在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已經告破。
官兵此時拖拉火炮上山的目的顯而易見,他們想要在西山的山頂設置炮兵陣地,直接從西山轟擊中山。
李養(yǎng)純面色難看至極的原因,就是因為依據山嶺苦心營地,如今卻是成為了官兵的助力。
三山的高度相差不大,距離也不遠,若是將發(fā)熕炮假設在西山的山頂,另外兩山都會被其納入射程之中。
李養(yǎng)純神色變幻,握緊了腰間的雁翎刀。
半響之后,眼見山道之上越來越多的官兵向上涌去,李養(yǎng)純終于是下達了軍令。
“召集精騎、馬軍,切記不要引起騷動……”
“我們,往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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