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在問,又像自問。全部身家與花家未來,都押在西北童貫一念之間。
捐產(chǎn)換官是明路,但他花太監(jiān),不到絕路,豈甘將一生心血白白送出?
認干爹,依附童貫,才是他心底保住財富權(quán)勢的“上策”!
他在做最后掙扎!
李嬌兒被他看得心底發(fā)毛,強自鎮(zhèn)定道:“老公公深謀遠慮,自然是好的?!?
她心中卻如驚濤駭浪。花太監(jiān)竟然當著她的面寫信給童貫!
這老閹貨究竟有何深意?難道他就不怕自己把消息傳給西門慶?
花太監(jiān)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枯瘦的手指如同鷹爪般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讓李嬌兒痛呼出聲:“??!老公公!”
花太監(jiān)的聲音陰冷刺骨,“自你踏入這花府的門,就是咱家的人了!咱家待你不薄吧?記住,從今往后,你與西門府再無半點瓜葛!往后,你的生死,只在咱家一念之間!”
李嬌兒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手腕的劇痛遠不及心中的恐懼。
她明白了,花太監(jiān)這是在徹底斬斷她的后路!
他敢當著自己的面寫信,就是已經(jīng)做好了打算!
這老太監(jiān)在宮里混了一輩子,整治人的手段多如牛毛,要捏死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弱女子,比捏死螞蟻還簡單!
“老公公,嬌兒明白!嬌兒生是花府的人,死是花府的鬼,絕不敢有二心!”李嬌兒忍著劇痛和恐懼,顫聲表忠心。
花太監(jiān)這才滿意地松開手,疲憊地閉上眼,仿佛剛才那番狠厲用盡了他最后的力氣。
“明白就好,守著咱家,等消息!”
他將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那封送往西北的信上。
管家派出的親信,剛從花府后門溜出,幾條黑影就突然出現(xiàn),將他拿下!
“唔!”
花府親信連驚呼都來不及發(fā)出,便被捂住口鼻拖入黑暗的小巷。
掙扎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顯得如此徒勞。
卜青面無表情地搜出那封密信,借著微弱的月光瞥了一眼信封上“童貫親啟”的字樣,冷笑一聲。
……
時間一點點流逝。
花太監(jiān)躺在榻上,閉著眼。
李嬌兒小心翼翼地在一旁伺候,大氣不敢出。
花太監(jiān)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盡,焦躁和不安如同毒蛇啃噬著他的心。
他派出的人手打探開封府侄子消息,卻沒有半點聲息!
整個花府,仿佛被一張無形的巨網(wǎng)籠罩,隔絕了與外界的聯(lián)系,連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去,也飛不進來!
第二天天剛亮,一個管事打扮的人低著頭,捧著一個密封的錦盒,被帶了進來。
“公公,門縫里塞進來一封信。”
花太監(jiān)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坐起,一把搶過錦盒!
他顫抖著打開盒蓋——
里面,赫然躺著他親手封緘、寄往童貫帥府的那封信!
火漆完好無損。信,原封不動地被送回來了!
“噗——!”花太監(jiān)一口鮮血狂噴而出,染紅了胸前的錦被!
“公公!”李嬌兒嚇得魂飛魄散。
花太監(jiān)死死抓著那封信,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眼中最后一絲瘋狂和希望徹底熄滅,只剩下無邊無際的絕望和冰冷的恐懼。
這不是意外!不是巧合!
這是赤裸裸的警告!是無聲的宣告!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