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福侍郎艱難地說道:“那方天靖說霸州已是孤城,燕京援軍絕無可能趕到。只要國舅爺肯開城納降,他們保證約束部下,不傷一人,愿降者去留自便。若待他打破城池……”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盡屠守軍,雞犬不留?!?
“狂妄!”
康里定安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案上。但怒意之下,是他難以掩飾的心虛。
就在康里定安強自鎮(zhèn)定,試圖重整防務的時候,更致命的攻勢已經(jīng)從城內悄無聲息地開始。
原來鼓上蚤時遷、神行太保戴宗以及一批早已混入霸州城內的梁山細作,已經(jīng)趁著人心惶惶之際,開始制造恐慌。
酒館茶肆、市井街頭,甚至軍營周圍,開始流傳各種令人不安的消息。
“聽說了嗎?梁山軍根本不是普通的草寇,那是天殺星下凡!個個都能徒手撕碎奔馬!”一個地痞模樣的人煞有介事地對圍觀的閑漢說道。
“豈止??!我表舅的二姨夫在文安縣當差,僥幸逃回來了,他說那梁山的頭領公孫勝,會妖法!能呼風喚雨,招手就是天雷地火,益津關的耶律將軍就是被他一雷劈死的!”
“完了完了……連金福侍郎的一萬大軍都被殺得干干凈凈,我們這霸州城還能守得???”
“守?拿什么守?燕京那邊根本來不及救我們了!聽說兀顏光都統(tǒng)軍也被別路宋軍纏住了!”
“我可聽說了,城下方節(jié)帥說了,只要投降,就能活命回家。要是等打進來……唉,想想落雁坡吧……”
流越傳越兇,越傳越具體,越傳越恐怖。
守城的遼軍士卒們,白天看著城外連綿不絕、殺氣騰騰的梁山軍營寨,晚上聽著風中傳來的敵人巡營刁斗之聲,再聽著城里這些繪聲繪色的傳聞,軍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瓦解著。
恐慌像瘟疫一樣在霸州城內蔓延。
緊接著,方天靖的攻心之計來到了第二階段。
他親率一隊精騎,直至霸州城弩箭射程之外,運足中氣,向城頭喊話。
他的聲音洪亮,又加上公孫勝法術加持,竟清晰地傳入守軍耳中。
“霸州守軍聽著!我乃大宋韋州節(jié)度使、征遼東路行軍總管方天靖!耶律德不識天時,負隅頑抗,已授首益津關!金福侍郎一萬援兵,亦于落雁坡灰飛煙滅!爾等已成甕中之鱉!”
“本帥體念上天好生之德,不忍爾等遼地軍民徒作枯骨!即日起,凡開城投降者,無論官兵,去留自便,本帥必保其性命財產(chǎn)無憂!若執(zhí)迷不悟,助康里定安頑抗天兵……”
方天靖的聲音驟然轉冷,殺氣四溢:“待我大軍破城之日,便是爾等盡數(shù)誅滅之時!城破之后,滿城守軍,一個不留!”
這番話,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每一個守城士卒的心上。
康里定安在城頭聽得真切,氣得渾身發(fā)抖,硬著頭皮喊道,“將士們,城下不過是宋國招安的一群草賊,不足為懼”。
這話喊得,連他自己都底氣不足。
城上守軍也就聽聽,恐慌的情緒依舊在蔓延。
最后的總攻終于開始,方天靖知道必須給守軍更大的壓力。
他并沒有立刻投入全部兵力蟻附攻城,而是采用了疲兵戰(zhàn)術。
很快,梁山忠義軍分成數(shù)隊,配備強弓硬弩和諸般攻城器械,晝夜不停,輪番猛攻霸州的四面城門。
白天,石彈、火矢、床弩巨箭如同冰雹般砸向城頭,云車、沖車、巢車一次次逼近城墻,逼得守軍時刻緊繃神經(jīng),奮力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