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料人算不如天算,機緣巧合之下,墨燃卻把他推進了欲海更深的浪濤里。一直靠著清心心法抵御人性的楚晚寧,終于在這一天,忍不住以最普通、最難堪的凡人的形式,替自己紓解起了幾乎要滿溢出來的愛欲。
他的嘴唇微微開著,鳳眸半瞇,神情有些可憐,又有些委屈……
他抵著冰冷的墻面,額頭卻是火燙的,他漂亮的肩背低聳,喉結(jié)滾動,壓著低沉地喘息和幽咽。
那么罪惡,卻又那么好看。
像是墮入了蛛網(wǎng)的白色鳳尾蝶,在嚴絲合縫的情潮里,無力地振顫著自己的翅羽,卻再也、再也、再也脫不了身。
他終是臟了。
臟到骨子里,臟的那么凄慘,那么惹人憐惜,誘人侵犯,教人上癮。
到最后,楚晚寧幾乎是憤恨的,一拳砸在了墻上,他是那么狠,那么惱,那么不甘心,以至于用的力道極大,指骨磨破,滲出了血。
“混賬?!?
不知是在罵自己,還是在罵墨燃。
楚晚寧的眼眶是濕潤的,有情有意,有仇有恨,還有茫然。
轉(zhuǎn)眼他們來玉涼村已半月有余了,農(nóng)忙將盡尾聲。
從搓澡的那日起,楚晚寧就對墨燃避之如蛇蝎猛獸,他倒是沒有覺察出墨燃的異樣,可是他受不了自己的改變。
一個人,清淡高雅久了,就會特別容易端著,不然楚晚寧以前動不動嫌棄別人雙修結(jié)道侶干什么?還真不是嫉妒,玉衡長老是真覺得有些受不了,覺得膩歪,嫌棄。
他不看春宮圖,那是真的不愿意看,不是裝樣子。對于楚晚寧而,“喜歡”、“親吻”這種事情尚且可以接受,但若到了更近一步,比如撫慰,比如侵入,他就臉色發(fā)青,接受不了了。
這就好比一貫吃素的人,你給他碗里頭偷偷擱點豬油,他大概會覺得香,但如果你給他一塊烤的外表焦黃,里頭卻還帶著血腥味的肉,他怕是能惡心死。
那天昏頭昏腦地發(fā)泄之后,楚晚寧就清醒過來了,他喘息著看著自己手上的粘膩,只覺得兜頭被澆下一捧涼水。
臉都青了。
自己是在干什么?竟被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崽子撩得無法自持,居然要靠自我撫慰來平息內(nèi)心的潮涌。
楚晚寧背后直起雞皮疙瘩,所以,之后他遇到墨燃,都是退避三尺,唯恐一個不小心又放出自己心坎里的洪水猛獸,做出什么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他退,墨燃也退。
墨燃也是真的后怕,他發(fā)覺自個兒對于楚晚寧的渴望,好像遠遠高于預(yù)測,他先前筑起的堤壩,就快要攔不住洶涌的波流,他骨子里的熱烈,隨時都要涌溢出來。
他深知人性與獸性只是一念之差,他不愿意因為這一念之差,再一次傷害楚晚寧,因此他也下意識地規(guī)避著楚晚寧。
兩個人距離拉遠了,反倒多了些徒弟恭敬,師父慈善的錯覺。
日子相安無事地過著。
這天村里的獵戶在山上屠來一只肥美的獐子,村人提議晚上在村口的小曬場上,辦個篝火會。
于是各家各戶都拿出了一些吃食,或是糕餅,或是肉干,村長還開了兩壇子高粱酒,熱熱鬧鬧圍坐一團,映著篝火,聞著烤獐子的油香,喧嘩吃喝,好不痛快。楚晚寧和墨燃沒有坐在一起,兩人隔得有些遠,中間燒著烈火,他們隔著火互相看著對方,又不想讓對方發(fā)現(xiàn)。
你瞥我一眼,以為是悄無聲息的,但兩束目光總是在半路撞見,于是佯作只是無意掃過,淡淡地垂下去,過一會兒又乘人不備,偷偷爬上對方臉頰。
橙色的火光在涌動,柴火在噼啪作響。
周圍歡聲笑語,觥籌交錯,可他們誰都聽不見,誰都看不見,天上一片月,唯照兩人心。
村長開的酒很快就見了底,但諸人卻覺得不夠盡興。
墨燃想起自己屋子里還有一壇上好的梨花白,就打了聲招呼,起身回去拿酒。
走到一半,卻聽到身后有動靜。
他回過身來:“誰?”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立刻一頓,然后一雙蔥綠色繡著黃花的鞋子從拐角慢吞吞地蹭出來。
墨燃愣了一下:“菱兒姑娘?是你啊?!?
菱兒酒稍微喝的有些多,雪玉般的臉頰上泛著酡紅,嘴唇更是豐潤鮮艷,她站在月色里,凝睇含情,飽滿的胸膛隨著有些急促的呼吸而一起一伏,她說:“墨仙君,你等等,我有話要跟你說?!?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