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耀雨很快就跑出了村子,他沿著村頭的石子路一直往前飛奔,邊跑邊擦眼淚,心里暗自想到,誰都不相信我,連小姑和陳志都不信我,我在這世上已經(jīng)沒有一個親人,活在這世上還有什么半點樂趣!
他心里抱著這個想法就一直跑,跑的滿頭大汗,身體也不再冷了,反倒兩腿酸痛無比,恨不得現(xiàn)在就躺在地上大睡一場,但他根本不想休息,他就想這么一直跑下去。
腳步雖然變得沉重而緩慢,但韓耀雨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逐漸,他的腳步越來越承重,仿佛已經(jīng)不是自己了,變得機械而僵硬。
棉襖里面有一件老舊的秋衣已經(jīng)完全汗?jié)窳耍^發(fā)濕漉漉的,他感覺到頭昏眼花,還想惡心嘔吐,他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從跑變成了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等到韓耀雨慢慢恢復(fù)力氣,回過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下意識的來到了黃石鎮(zhèn)!
一片焦黑的大地已經(jīng)被二十幾輛挖掘機給挖除表面的土,鎮(zhèn)子周圍全圍了施工護欄,一卡車一卡車的磚頭、黃沙、水泥被運送過來,施工隊的人帶著安全帽正在和設(shè)計師研究圖紙,黃石鎮(zhèn)已經(jīng)開始在重建。
韓耀雨原本已經(jīng)干涸的眼淚忍不住又流了出來,他痛苦的跪在地上,在施工護欄外朝著原先自己家的方向重重磕頭。
“爸,媽!對不起,你們讓我好好活下去,無論今后發(fā)生什么都要勇敢面對,但是我實在支持不下去了!他們都不相信我的話,不相信你們是被怪物害死的,我說什么所有人都不信,小姑和陳志也不信,我活不下去了,我真的沒勇氣活下去了,我想跟你們一起,好不好!”
韓耀雨聲淚俱下,也不理會瘋狂飆出的眼淚了,任由眼淚流的滿面都是順著他的臉頰滑落焦黑的土地上,滲入地下卻無動于衷。
大哭一場過后,韓耀雨的用袖子用力把眼淚擦干,紅腫的眼睛慢慢露出堅定的神色,里面透著一股無盡的絕望,他依舊跪在地上,眼睛卻朝四周不斷掃射,希冀能夠找到什么能夠了解自己的武器,哪怕是一塊尖銳的小石子也行,他可以割破手腕大動脈,學(xué)著電視劇中自殺的情景,放了血之后慢慢等待死亡。
然后,他眼前一亮,他看到了一塊碎玻璃,雖然已經(jīng)焦黑,失去了原有的質(zhì)感,但看上去非常尖銳。
他連忙爬過去,將那虧碎玻璃小心翼翼的撿起,仔仔細細看著它,心里在想,看來老天是已經(jīng)安排好了自己的命運,這塊玻璃就是最好的證據(jù)。
他手拿著碎玻璃,開始慢慢的放到自己喉嚨上邊,卻不肯遲遲下手。
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不敢。
一個口口聲聲想說去死的人,但在面對死亡時卻選擇了退縮和害怕!他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窩囊。
他咬牙,狠下心來將玻璃刃抵在自己喉嚨上,喉嚨的一塊軟肉深深陷了下去,流出一絲鮮血。
他感覺到了疼痛,他的雙手開始哆嗦起來,嘗試了幾次,仍舊狠不下心刺穿自己的喉嚨。
沒想到自己比想象中的還要窩囊和懦弱。
韓耀雨自嘲的笑笑,索性改變了主意,既然不敢選擇快速自殺,那就選擇一種慢點的方式吧,他慢慢拿開玻璃,又轉(zhuǎn)向自己手腕,卷起自己的衣袖,讓骨瘦如柴,細如麻桿又白皙異常的手臂露出來,里面的血管在皮膚下幾乎看的一清二楚。
韓耀雨用拳頭捏了捏,血管更清晰了。
他用玻璃刃放在手腕的血管上,微微轉(zhuǎn)過頭去,不想看到自己傷害自己的狼狽相,終于一咬牙,狠狠割了一下。
疼痛只是一瞬間,隨即便沒什么異常的感覺,只是覺得有溫?zé)岬囊后w從傷口流出。他慢慢轉(zhuǎn)過頭,扔掉帶血的碎玻璃,看著手腕上一條深深的傷口以及從里面流出的鮮血,白與紅的強烈對比讓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原來死也并不是那么可怕。
小姑,陳志,再見了!朱夕華,我的暗戀對象,再見了!
他閉上了眼睛,慢慢的躺在地上,攤開雙手,疲倦的睡了過去。
不過,雖然韓耀雨選擇的自殺地點比較偏僻,不屬于施工隊施工和經(jīng)過的地方,但是半小時后仍然有眼尖的工人在開出來的挖掘機上遠遠看到了他。
那名工人連忙從挖掘機上下來,飛快的跑到了他面前,當(dāng)看到少年手腕上全是鮮血,并順著手腕流下,染紅了土地的時候,頓時嚇得一驚。
他試探了一下韓耀雨的鼻息,感覺到非常微弱,似有似乎,仿佛隨時都有生命危險,頓時大叫:“快來人??!快來人?。∵@里有人受傷了!”
聽到這名工人叫喊的同伴全都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