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厚著臉皮道:“已是這個時辰了,我……我也先蹭一頓吃的再回去!”
一時那程二娘早搶著去燒火,程子堅主動要剝筍,卻被小蓮把這活給搶了。
他無事可做,旁人都忙,只自己站著,只覺尷尬。
程二娘見狀,便問了宋妙,指了后頭那水井給弟弟,低聲交代道:“你且去后頭給小娘子挑兩缸,再把那空房、后院打掃打掃,幫著姐姐做點活計,給人留個好印象,好不好的?”
程子堅忙不迭稱是,老實去了。
一個半人圍著自己打下手,宋妙自打來了此處,從沒有這樣輕省過。
她先把干米粉拿水慢慢煮泡著,才去干別的。
酸腌菜洗凈,切得碎碎的,淘兩道水去洗那股子沖酸味,又細(xì)細(xì)剁了半肥瘦的豬肉糜。
有人幫忙燒火,她直接就開了兩口灶,一邊直接干炒酸腌菜,什么也不放,只把那水分炒干。
另一邊先炒大蒜頭取其蒜香,再炒豬肉末。
等炒得豬肉末帶一點微微焦香,那肥肉里的豬油被逼出來了五六分,她才把一旁鍋里已經(jīng)煸干的酸腌菜盛過來一道炒勻。
這里炒著,那小蓮也把筍給剝好了。
宋妙又用另一口鍋給竹筍焯水,復(fù)又切丁,擰干水分。
很快,鍋里就油滋滋,嘶喇嘶喇地響,滿屋子都是酸腌菜炒肉的酸香、肉香味。
把這些冒著油泡的菜料推到一邊,等那油慢慢濾到鍋底,宋妙才下筍丁、茱萸碎,用那已經(jīng)浸滿了酸腌菜酸香的豬油來慢慢煎爆。
等一應(yīng)炒好,拿鹽、醬油調(diào)了個偏咸一點的口味,宋妙用盤子盛出來一半,才下滾水進鍋。
這一回她將豬肉末放得很多,炒得又香,開水滾油脂,滾出來的湯微微發(fā)白,但又不是濃白,此時再下煮泡好的米粉,幾把菘菜葉子,等水一沸,就好了。
拿碗一一盛出來,在上頭各添了一勺剛剛分出來的炒澆頭,宋妙順手又煎了幾個荷包蛋,單獨還打散蛋液,炒了一個嫩嫩的蛋——這是給小蓮的。
等這酸腌菜肉沫筍丁粉做好,程子堅的水都沒有挑滿一缸。
三大一小都餓了,齊齊坐在前堂嗦粉。
宋妙的調(diào)味是剛剛好的,茱萸碎會有一點辣,但那辣度是小蓮都可以接受的微微辣。
豬肉末半肥瘦,煸炒得有一點焦,又從里到外裹滿了酸腌菜的味道,而酸腌菜先炒干之后,在熱油里滾來滾去,把那豬油香味沾了通身。
兩者里頭混著等比例的筍丁。
筍是最為百搭的食材,在這里簡直左右逢源,又有微微的酸辣,又有豐腴的油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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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水滾過之后,筍的清甜、豬肉末的焦香油潤、酸腌菜的酸香俱都在湯里散開又匯合,帶一點辣,吃著格外的開胃。
粉是圓細(xì)粉,夾起來的時候會裹帶許多粉湯里的料,吃到嘴里,一時咬到帶著酸腌菜的筍丁,一時咬到裹著酸腌菜的肉,一時三種都咬到。
混著那粉的米香,吃一口,再咬一口邊緣焦黃的煎雞蛋,又喝一口鮮酸的湯,個個吃得嗦嗦作響,頭也不抬。
***
宋家食肆里,三大一小嗦粉嗦得不亦樂乎,京都府衙中,那辛奉聽到那膳房早已熄了燈的話,卻是餓得臉都綠了。
“得,都說天無白使人,朝廷不差餓兵,今日倒好,連口難吃的飯撈不到吃!”
他嘟噥著,轉(zhuǎn)頭道:“正,你也餓了吧,我叫人出去捎帶些吃食回來,這大晚上,吃點熱乎的,買個粉怎么樣——粉不會坨?!?
韓礪點了點頭。
兩人一邊走,一邊商量人力怎么安排,明日又要叫哪一個去潁州查那賊首住處。
辛奉嘴巴說個不停,肚子里頭也打鼓打個不停。
聽得他那肚子叫得可憐,韓礪遲疑了一下,從袖子里掏出一個小包來,抽出兩片東西,遞了過去。
“這是什么?”辛奉順手接過,看了一眼。
“豬肉干,先吃兩口墊個胃吧。”
辛奉也沒多想,張口又撕又咬,囫圇吞吃了一大塊進去。
肉干挺香,有些硬,但嚼著嚼著,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這調(diào)味!這口感!
微微咸,微微麻,咸味、麻味是為了吊出那豬肉干的肉香,越嚼越香。
肉一絲一絲的,彼此之間有很明顯的牽拉感,肉味濃,吃到后頭,竟是帶一種很回味的甘甜——被那花椒襯托著,叫人一口就能吃出來是豬肉自帶的甜味。
胡亂吞了第一片,吃另一片的時候,辛奉就變得珍惜起來,細(xì)細(xì)地嚼,慢慢地品。
但兩片豬肉干,加起來不過巴掌大,對餓了大半天的辛奉來說,不過是塞牙縫而已。
他忍不住問道:“哪里來的?還有嗎?”
但剛一問完,他自己已經(jīng)猜出了答案,叫道:“是不是宋小娘子做的?”
韓礪掃了他一眼,道:“有本事,你就喊大一點聲?!?
辛奉唬得左右一看,連忙把聲音壓低,道:“再給我?guī)灼?,我餓得厲害,頭眼發(fā)昏!等那粉回來,都不曉得幾時了!”
韓礪皺著眉,又給了他兩片,道:“省著點吃,我也不多,一會再沒有了。”
辛奉珍惜地撕著慢慢吃了,等回了屋,趁著還沒進門,轉(zhuǎn)身又對韓礪道:“正,再給我些,再兩片就好,哥哥我肚子餓得都走不動道了——明日我拿好肉還給你!”
正說著,門一開,卻聽屋子里一人叫道:“去這許久,你們可算回來了!”
兩人一看,卻見那孔復(fù)揚提著兩個食盒迎上來,舉著道:“我就知道,辛巡檢餓慘了吧?特地給你們留了飯,還熱著,快吃快吃!”
辛奉的臉更綠了。
***
韓、辛二人有人留飯,同在京都府衙的蔡秀卻無人留飯。
一到下衙,左右人俱都走了,他仍舊坐在位置上。
有個人臨走時還叫了他一聲,道:“事情做不完的,你不過借調(diào),不用搞這么晚?!?
蔡秀答應(yīng)了一聲,才又問道:“我看他們左右軍巡院日夜輪值,天天熬守,怎么咱們就不用?”
“都不是一個衙門,各有各的忙頭?!?
“那咱們也有過這么忙的時候嗎?”
“也有,案子多的時候,上頭查檢的時候,我們也是日夜顛倒?!?
那人說了幾句,匆匆走了。
蔡秀坐在位置上,盯著面前桌案上的幾張紙,發(fā)了一會呆。
個個不忙,怎么能出業(yè)績?
他來京都府衙,可不是為了親自做這等整理檔案、宗卷之事的!
難道只那韓礪能在左右軍巡院喝來喝去,管著許多人?
想到此處,他鉚足一股勁,復(fù)又提筆沾墨,奮筆疾書起來。
——且待明天!等他把這章程交上去,不信那張法曹不心動!
那姓韓的可以借力打力,他蔡秀自然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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