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舍不得,他舍不得把她一個人丟下,他想帶她一起走,他以為她會感動的。
原來,她根本不會動容。
她藏著匕首等著他送上門,等著親手復(fù)仇。
時小念以為自己早已如行尸走肉一般,心如死灰,可聽到他這樣的聲音,她的身體還是顫了顫。
寂靜的夜里,外面隱隱約約傳來腳步聲。
那是有人在巡邏。
“慕千初?!睍r小念借著匕首的寒鋒光亮看向慕千初慘白的臉,她的聲音無力而冷,“你走吧,從這里離開,無論你接下來是千瘡百孔還是榮華富貴,我們之間都兩清了。”
“兩清?”慕千初看著她重復(fù)著這兩個字,有些嘲弄。
“從今天起,我們恩斷義絕?!?
時小念說出口,字字虛浮飄渺,卻又那么冰冷。
冷得慕千初想打寒顫。
他握住匕首,就這么定定地看著她,看著這個親手刺了他一刀的女人。
見他沒有動作,時小念也沒再說什么,她抽離自己沾到鮮血的手,在床上躺了下來。
他們兩清了。
他是走是留,都與她無關(guān)。
外面的腳步聲一直存在,來來回回。
慕千初捂住傷口,下一秒,他身體僵硬地從床上下來,站在地板上,傷口的鮮血越滲越多。
時小念不理會他。
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走。
她都不再管了,現(xiàn)在的他活著,她懶得恨了;現(xiàn)在的他死了,她也不會難過。
“小念,告訴我,是光線太黑你刺不準(zhǔn),還是你故意刺得偏離我的心臟?”
慕千初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起。
“……”
時小念沉默,不再語。
對他,她已經(jīng)沒有任何話好說了。
“回答我,就當(dāng)是回答我的最后一個問題?!闭f不定下一秒他離開,就被人用槍頂住了。
“……”
時小念閉上了眼睛,嘴唇淺淺抿著,沒有一點(diǎn)開口的浴望。
慕千初在黑暗中苦笑一聲。
“看來你是準(zhǔn)備留給我一個一輩子都解答不了的問題,呵?!蹦角С蹩酀氐?,氣息微虛,“不愧是時小念,最會照顧也最會折磨慕千初的時小念?!?
“……”
時小念依然沉默,仿佛完全沒聽到他說的話。
“我走了,小念?!蹦角С跸蛩鎰e,他這個樣子已經(jīng)沒能耐將她帶走了。
他轉(zhuǎn)身欲走,悄無聲息的兩步后,慕千初咬了咬牙,閉上眼睛說道,“我沒抓走宮歐。”
“……”
時小念猛地睜開眼睛,眼中全是震驚。
“我只是想看看你知道宮歐死訊后,會不會選擇到我身邊來?!蹦角С跤行┏粤Φ卣f道,“我沒抓他,他應(yīng)該沒死,所以,你別放棄自己的命?!?
“……”
時小念呆呆地聽著,體力孱弱的她用盡力氣坐起來,“他在哪里?”
沒人回答她的話。
慕千初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她的房間里,只剩下窗口半開,有涼涼的夜風(fēng)吹進(jìn)來。
時小念難以置信地望著那個窗口。
他是在撒謊嗎。
為什么說宮歐還沒死?
他真的沒抓宮歐,還是他只是想讓她活下去,給她一個空的希望?
告訴她,告訴她!
告訴她宮歐在哪里!他到底在哪里!
“砰!”
門突然被人推開。
“席小姐,冒犯了!”封德的聲音傳來,下一秒,房間里的燈被打開,封德站在那里,緊張地看向她,滿頭大汗,“席小姐,你門外的一個保鏢被擊昏拖進(jìn)隔壁房了,你沒事……”
封德的話還沒說話就看到時小念一臉呆滯地坐在床上,她身上穿著睡衣,睡衣上沾了大半的血跡,手上也全是血跡。
“席小姐!”封德震驚地朝她沖過去,“發(fā)生什么事了?你還好嗎?你哪里受傷了?”
發(fā)生什么事?
慕千初說,他沒抓宮歐,他說宮歐沒死。
沒死。
“封管家?!彼偷偷爻雎?。
“是,我在?!?
封德點(diǎn)頭。
“我要吃飯?!睍r小念抬眸看向封德,人忽然變得急切起來,“封管家,我要吃飯,快點(diǎn)給我吃的?!?
“???”
封德傻眼,之前怎么勸她都不肯吃飯,這會突然肯了?
“封管家,我要吃飯,現(xiàn)在?!?
時小念有些用力地說道,可她再用力聲音顯得單薄脆弱極了。
“哦,好好,我馬上去準(zhǔn)備,你等著啊。”封德連連點(diǎn)頭,轉(zhuǎn)身往外跑去。
廚房里,時小念被保鏢推到餐桌前,她手指乏力地拿起勺子舀起一勺粥往嘴里送下,迫不及待地咽下,然后又送,又咽。.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