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初筋疲力盡地往后靠去,人坐到河岸欄桿上,陰柔的臉上表情痛苦,嘴唇顫抖,鮮血模糊的一雙手抱住自己的頭。
“啊……”
他歇斯底里地吼出聲來,像是吶喊,像是咆哮,從身體深處發(fā)出的聲音痛苦得令人不忍去聽。
時小念站在不遠(yuǎn)處,雙眼望著他頹廢的樣子。
慕千初抱住頭瘋了一般地低吼著,她看他臉上看到了后悔,無盡的后悔。
他忽然又蹲下身來,一雙傷痕累累的手去摸著地面上的花,不顧上面的刺,又將花莖一點點插進(jìn)泥土里。
“時笛,我把花插好,你快點回來?!?
他低聲呢喃著,聲音已經(jīng)徹底沙啞。
時小念望著他那雙可怕的雙手,他不停地摸著花插進(jìn)泥土里,摸到刺也渾然不覺得疼似的,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淚水沾濕時小念的眼睛。
人都是一樣的,非要到無可挽回的時候才知道后悔,可后悔的那些再也回不來。
時笛是這樣,慕千初也是這樣,她又何嘗不是。
望著這樣子的慕千初,時小念忽然間懂了很多。
她想要什么呢?
宮歐已經(jīng)回來了,他性格變得再冷漠他也是宮歐,他活生生地回來了,她還在難受什么?四年的分別還不夠么?
宮歐說的對,她是要得太多了。
她愛的是他這個人,不管他變成什么樣的性格,他是宮歐,這對她來說就足夠了,她還有什么不能釋懷的?非要等錯過最好的時光才幡然醒悟么?
時小念站在那里望著慕千初,早已淚流滿面,她拿出手機。
沒電。
沒電了。
她轉(zhuǎn)身又跑了出去,她要找充電的地方,她要告訴宮歐,她愛他,她想通了,再也不要鉆牛角尖。
只要他是宮歐,她就愛。
其余的,她什么都不管了。
時小念跑出去,剛下大橋,她就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一部部車從遠(yuǎn)處往這個方向開來,和昨天她在咖啡館前面看到的一模一樣。
又是那幫要對付慕千初的人?
時小念咬咬牙,只好又退回來,用盡全力地跑到河岸邊,一把抓過慕千初的手。
“……”
慕千初蹲在那里插著花,臉上一片絕望,連被她拉住都沒有聲音。
“快進(jìn)來!那些人又來了?!睍r小念拉著慕千初往別墅跑,忽然想到一事又道,“不行,那些追到這里肯定知道你的所在了,我們不能躲別墅里?!?
聞,慕千初的表情松動,看著她的方向道,蹙眉問道,“你怎么又回來了?趕緊走?!?
“告訴我,躲什么地方最安全?”
時小念問道。
現(xiàn)在不是廢話的時候。
“你快走?!蹦角С跎焓钟昧Φ赝崎_她,人一步步往后退去,臉上的絕望慢慢趨于平靜。
那種平靜不是什么好現(xiàn)象。
“時笛要我救你!”時小念看著他說了出來,“如果你為她難過,就該活下去!”
提到時笛,慕千初的身體震了下,身體顫栗。
“他們快來了,要我陪你在這里等著嗎?”時小念望了一眼大橋的方向。
慕千初站在那里。
幾秒后,他開口,“進(jìn)屋里吧,他們查到的應(yīng)該是我在河對面買的一套房子,那套是我用來虛張聲勢的?!?
“好?!?
時小念應(yīng)道,拉著慕千初的手往里走去,手緊緊地攥著他的手腕。
進(jìn)到屋里,時小念立刻將門關(guān)上,從窗口往外望去,果然,那些車全停在了河對岸,下來十幾個持著槍械的男人。
隨后,她聽到幾聲清脆的槍響。
不知道這邊安不安全,希望那些人在對面房子查不到什么東西就走了,不會在這里挨家挨戶地查。
時小念放下窗簾,轉(zhuǎn)頭,就見慕千初坐在沙發(fā)上,短發(fā)被血跡染著,一張臉上面容蒼白,只剩下絕望,一雙手搭在膝蓋上,手上滿布傷口與鮮血。
她這才發(fā)現(xiàn),慕千初身旁的沙發(fā)被摳出一個破洞。
之前,慕千初一直就是故意套她的話吧,他因此察覺了時笛已經(jīng)去世。
“醫(yī)藥箱在哪?”
時小念問道。
“我不知道?!蹦角С跽f道,人頹廢地坐在沙發(fā)上,“那些都是時笛弄的?!?
時小念垂眸,視線落在他手上的鮮血淋漓,問道,“我到底哪里說錯了?”
“她不會扔下我走的,我和她更危險的事都經(jīng)歷過,她那么膽小,卻從來沒離開過我?!蹦角С跽f道,聲音沙啞得聽不出他原來的儒雅。.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