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太和殿。
一份名為“西北商路開拓與屯田養(yǎng)民計劃”的奏折,由幾位素來中立的大臣聯(lián)名呈上。
這份奏折,出自盧璘之手,由柳拱借著幾位老臣之口,堂而皇之地擺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臣等謹奏:為疏通西北商路、屯田養(yǎng)兵、固國安民事。
伏惟陛下圣明:
西北三州地處邊陲,胡夏雜居,商路阻塞,良田荒廢。今外有妖蠻虎視,內(nèi)有流民失所,若不行非常之策,恐釀邊患。
臣等訪察民情,參酌古制,擬“驛路聯(lián)商,軍屯養(yǎng)戰(zhàn)“之策,請陛下圣鑒?!?
“”
“”
“此策若行,則三年之內(nèi):
商路通而府庫實,流民附而邊軍強。
縱妖蠻來犯,我有糧有人有退路;
縱天災(zāi)頻仍,民有衣有食有余財?!?
伏乞陛下敕令戶部、兵部、工部合議,速頒施行。
臣等昧死以聞?!?
龍椅上,昭寧帝看完了奏折,并未立刻表態(tài)。
奏折詳細闡述了在京都至西北三州的官道要沖上,設(shè)立多個驛站和糧倉的必要性。
但昭寧帝卻在奏折上看到了其他東西。
鳳眸緩緩掃過階下群臣,在群臣隊伍末端,始終沉默的盧璘身上略微停留。
“盧璘,這篇奏折背后沒有你的影子,朕是不信的”
回到眼前,昭寧帝狀若無意地開口:
“諸位愛卿,對此計劃有何看法?”
氣氛有些壓抑,群臣們一個個低頭沉思,都在回憶奏折里的內(nèi)容。
主要就兩點,一個是驛站糧倉之設(shè),另一個是軍屯新政。
昭寧帝也不催促,耐心等待。
終于,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臣,顫巍巍地從文官隊列中走出。
吏部侍郎,張敬。
“陛下!老臣惶恐!”張敬跪倒在地,剛一開口就是一副老淚縱橫的模樣。
“此驛路之議雖善,然商稅增設(shè),必使貨值高漲,民怨沸騰!”
“尋常行商,本就肩挑手提,賺的是風(fēng)餐露宿的血汗錢。今若每驛抽二,十驛則去其二成,倘若糧米價漲,餓殍再起,恐非朝廷本愿!”
一番話,說的是情真意切,憂國憂民。
群臣隊列中的盧璘,靜靜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張敬表演,心中毫無波瀾。
小商人?
不過是世家大族用來掩人耳目,暗中控制的商隊罷了。
他們壟斷著大夏幾乎所有的長途貿(mào)易,賺得盆滿缽滿。
張敬口中的民怨沸騰,和變相威脅有什么區(qū)別。
用百姓的口,來向皇權(quán)施壓。
張敬話音剛落,兵部職方清吏司郎中,周悍也立刻跟著出列。
“臣請陛下慎思!”
“邊軍乃國家柱石,豈能讓屯丁濫竽充數(shù)?若商旅皆持刀兵,驛卒亦習(xí)戰(zhàn)陣,則兵非兵、民非民!”
“妖蠻聞之,必笑我大夏無人,竟使商賈充軍!”
好一頂大帽子。
盧璘心中冷笑。
兵非兵,民非民,下之意,是軍制將亂,有叛亂的風(fēng)險。
至于那句“笑我無人”,更是直接的諷刺。
諷刺陛下削弱世家掌控的邊軍,就是自毀長城。
緊接著,更多的反對之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