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戈爾丁短暫的愣神,隨后是長久的沉默。
“戈爾丁,我當(dāng)然不奢求你能回答我,這也沒有意義,我早已知曉這些情報?!?
變形者身上青色的黏液開始蠕動,黏液沒有靠近戈爾丁,但戈爾丁仍然能感覺到籠罩全身的疼痛,就像身體全部毛孔里都鉆進(jìn)一粒沙子。
“為什么?變形者閣下?”
戈爾丁瞪大雙眼緊緊的盯著變形者,她無法想象,曾經(jīng)如此溫柔的智者會變成冷漠的劊子手。
“……戈爾丁,你很想知道嗎?我可以滿足你這個要求?!?
變形者聽到歪頭看著因痛苦被冷汗浸濕的戈爾丁,有什么奇怪的情緒在他們心中奔涌,或許過去的他們會理解,但現(xiàn)在他們只會看著這些情緒慢慢地消失。
變形者想短暫滿足敵人的請求。
“不,請放過孩子們。”
聽到戈爾丁口中說出“孩子們”,變形者突然想告訴戈爾丁一些東西。
反正只是將死之人,應(yīng)該無所謂。
“戈爾丁,你覺得一個近乎于永久的生命,他的目標(biāo)是什么?聽我們最后談一談這個問題吧。”
變形者放松掐著戈爾丁的手,放松了對她的同化,戈爾丁散發(fā)著死氣,但變形者并不需要她回答,他們只需要讓戈爾丁聽著,去安撫他們心中焦躁的情緒。
“我們不需要目標(biāo),戈爾丁,有限的目標(biāo),怎么可能填滿變形者近乎于永恒的生命?”
變形者自顧自的說道:“我們只是想要一個立場,立場能夠蒙蔽一個人的內(nèi)心,能夠讓我們有所錨點,真正的去定義一件事?!?
“你認(rèn)為我們的立場是什么?是種族嗎?不,變形者可以是任何一個種族,種族之分在我們看來是如此狹義。
戈爾丁,你現(xiàn)在稱自己為維多利亞人,你覺得我們也可以以國族為自己的立場嗎?
不,國家成立之前我們就在你們周邊行動,國家對我們而沒有任何意義,它們存在的時間比我們短的多,它們沒有資格定義變形者。
真正能定義我們的只有一個?!?
“‘提卡茲’,這是我們誕生智慧以來第一次說出的詞語,提卡茲,多么古老的民族,它又與我們一同相生,對我們具有別樣的意義,只有它有資格定義變形者。
對提卡茲而,我們只是平平無奇的一份子,這是泰拉文明永遠(yuǎn)做不到的,對泰拉文明的種族和國家而,變形者是巨獸,是神,又或者是神民,我們只能是特殊的,獨立的,我們永遠(yuǎn)無法融入你們?!?
“我們渴求被定義,我們希望提卡茲能承認(rèn)我們。
我們做出了努力,然后,眾魂不接納我們,提卡茲不接納我們,變形者只有這一個訴求,但卻被它拒絕。
直到杜卡雷,他重新定義了提卡茲,他愿意承認(rèn)我們是提卡茲的一份子,愿意平等的去看待我們,我們成為了提卡茲,而不是變形者,我們不再是我們。
所以,他所追求的就是我們所追求的,他所厭惡的就是我們所厭惡的,我們感謝他,變形者感謝他!”
變形者感到自己心中有熱浪流動,但他們卻能理解這些情緒,他們是激動,是感謝,是愉悅,他們是任何東西!
“戈爾丁,你是在哭嗎?”
變形者試圖感受戈爾丁的情感,那是悲傷,為誰去悲傷?
變形者試圖理解,但他們卻理解不了了,變形者覺得,應(yīng)該是為戈爾丁她自己吧?
不,或許是疼痛。
很快,戈爾丁不再哭泣。
淚腺已經(jīng)被變形者全部代替,接著是大腦,這宣告了“戈爾丁”的徹底離去。
已經(jīng)沒有什么奇怪的感覺了,變形者看著戈爾丁融入他們,隨后干脆利落地離開。
……
我們看著我們離開,我們很好奇自己的想法,我們想模仿,但這終究不可能。
但我們可以去觀察,觀察這個必將趨于毀滅的孤島,用“茉莉”的身份。
剛開始,老師和學(xué)生還很團結(jié),他們分配著僅有的物資,試圖撐住更長的時間,期間我們不時聽到來自維多利亞各個郡的歌謠,他們用笑容去應(yīng)對絕望的現(xiàn)實,即便望向窗外的高聳之物時帶著死寂和痛苦。
這樣的日子過了六天,直到我聽到兩個老師討論著,如何私吞一罐罐頭,一群學(xué)生聽到了他們的討論,憤怒的上前,與他們扭打起來,他們的和諧和友愛都不見蹤影,像頭發(fā)怒的獸親。
或許這里并沒有想我們想要看到的東西。
可無人問津的教室予以了整個集群以不同的答案。
那是一個老師與她的學(xué)生,沒有血脈的關(guān)聯(lián),并非同族的兩人緊緊擁抱來緩解自己因寒冷導(dǎo)致的顫抖。
她們只是憑借為人的毅力去比其他沒有拿到食物而哀嚎絕望、毫無尊嚴(yán)的生物在絕望中多堅持兩天。
我們以茉莉的模樣每天前來查看,我們想知道她們的未來。
兩個人才得到了略少于一人份的食物,可卻沒有引發(fā)她們對資源分配乃至對生命價值的爭論。
畢竟如今單個的生命所能得到的,不過是一丁點的食物殘渣。
我們看見兩只飛蛾,逐火光以溫暖。
那位年輕的教師開始絕食,她心中只有對枯枝生新芽的想象。
我們試圖感受,我們無法理解,或許這時候我們應(yīng)該去問那個來自異界的變形者集群,她們究竟含有什么樣的情感。
一方為了對方的生存而竭盡全力,甚至犧牲自己,另一方沉默不語,扛起自己前輩生命的重量。
可惜,可惜,那位英雄般的平凡之人甚至連尸體都沒有得到應(yīng)有的尊重,沒有棺槨,沒有挽歌,甚至連自己的尸體都沒有留下。
我們逐漸試著做些自己不喜歡的事情,比如變?yōu)槭耪叩哪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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