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南海,島嶼星羅棋布。
蕭星辰御風而行,靈力內(nèi)斂,氣息沉靜如古井深潭。
他并未刻意選擇方向,只是循著一種冥冥之中的感應(yīng),最終在一座名為“望?!钡木薮髰u嶼邊緣落下。
這座島嶼遠離紛爭的修真勢力中心,靈氣稀薄,罕有修士踏足。
島嶼腹地,依山傍海,坐落著一座規(guī)模不小的凡人城鎮(zhèn)——海寧城。
蕭星辰站在城外官道旁的古樹下,目光掃過斑駁的城墻、絡(luò)繹不絕的商旅、以及遠處升起的裊裊炊煙。
他深吸一口氣,空氣中混雜著海風的咸腥、泥土的芬芳、以及市集特有的喧囂氣息。
這,是純粹的世俗紅塵。
他運轉(zhuǎn)秘法,體內(nèi)磅礴如海的元嬰巔峰靈力被層層符文鎖鏈纏繞、壓縮、封印,最終沉寂于丹田最深處,只留下維持基本行動所需的微弱氣息。
此刻的他,從外表看,只是一個風塵仆仆、眼神略顯深邃的青衫旅人,再無半分修真者的威壓。
“化神之道,在于法則……”蕭星辰心中默念,抬步向城門走去?!拔业姆▌t,又在何處?”
融入人流,喧囂瞬間將他包圍。
叫賣聲、討價還價聲、孩童嬉鬧聲、車輪碾過石板路的轆轆聲……匯成一股充滿生命力的洪流,沖擊著他的感官。
他刻意放慢腳步,讓自己沉入這滾滾紅塵之中。
他走過熱鬧的集市,看著小販們?yōu)榱藥酌躲~板爭得面紅耳赤,那對利益的執(zhí)著,是否也是一種“生之法則”的體現(xiàn)?
他駐足于鐵匠鋪前,爐火熊熊,鐵錘敲擊火星四濺,看著一塊頑鐵在千錘百煉中逐漸成形,那份“堅韌”與“蛻變”,是否暗含煉體之道?
他在茶寮里要了一碗粗茶,聽著鄰桌漁民談?wù)撝蛉阵@險的捕魚經(jīng)歷,那與大海搏斗的勇氣和對自然的敬畏,是否觸摸到了“水”與“風”的邊緣?
蕭星辰像一個最普通的旁觀者,又像一個最敏銳的探尋者。
目光掃過街頭巷尾的蕓蕓眾生:為生計奔波的腳夫、倚門賣笑的歌妓、搖頭晃腦的私塾先生、蹲在墻角曬太陽的老乞丐……
然而,這些零碎的感悟,如同散落沙灘的珍珠,卻始終無法串聯(lián)成一條屬于他蕭星辰的、獨一無二的法則之鏈。
他體內(nèi)的靈力封印微微震顫,那圓滿的“勢”在無聲地催促,無形的壁壘依然堅不可摧。
日子一天天過去。蕭星辰在海寧城租了一間臨街的小小閣樓住下。
他白天在城中漫無目的地行走、觀察、傾聽,夜晚則盤坐于窗前,仰望星空,嘗試在浩瀚星海與凡塵煙火之間,尋找那一絲能撬動他境界壁壘的靈光。
他幫碼頭的老漁夫修補過破舊的漁網(wǎng),感受那粗糙麻繩在指尖纏繞的韌性與時間的痕跡;他在藥鋪當過幾天短工,辨識著凡俗草藥中蘊含的微弱生機;他甚至嘗試像凡人一樣,為了幾文錢與人討價還價,體驗?zāi)鞘袃~算計背后最原始的生存智慧。
紅塵百態(tài),皆入眼,皆留心。
可那關(guān)鍵的“鑰匙”,卻始終隱在迷霧深處。
……
這一日,蕭星辰如往常般坐在街角一個簡陋的茶攤上,面前擺著一碗涼透的粗茶。
歸家的行人步履匆匆,臉上帶著一日辛勞后的疲憊或滿足,夕陽的余暉給這座海邊小城鍍上了一層溫暖的橘黃。
就在這時,街道盡頭靠近碼頭方向,突然傳來一陣不和諧的喧嘩和哄笑聲,打破了黃昏的寧靜。
蕭星辰本不欲理會。
凡俗紛爭,弱肉強食,與他追尋的化神之道似乎并無關(guān)聯(lián)。
他端起涼茶,準備飲盡便回那臨街小閣樓。
然而,當他的目光不經(jīng)意掃過騷動中心時,卻微微一頓。
人群圍攏處,是一家新開不久、門面干凈的小面館。
幾個敞著衣襟、流里流氣的地痞正堵在門口,為首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一只油膩的手正試圖去摸面館老板娘的下巴,嘴里噴著污穢語。
那老板娘身形纖細,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粗布衣裙,用一根簡單的青竹簪挽著發(fā)髻。
她低著頭,極力躲避著那骯臟的手,身體因憤怒和恐懼而微微顫抖,雙手緊緊攥著抹布,指節(jié)發(fā)白。
蕭星辰的目光停留在那張極力忍耐、帶著屈辱和倔強的側(c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