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jīng)打了好幾通電話。
丈夫吳春近來脾氣見長,再不是從前那個沉默寡的男人。
自打和大女兒到市政府門口找陳青的那場鬧劇之后,非但目的沒達成,反倒惹得吳春和大女婿對她心生怨懟,她也只好收斂幾分。
“咔噠”一聲,門鎖轉(zhuǎn)動。
吳春鐵青著臉邁進來,隨手將公文包狠狠摜在沙發(fā)上。
“砰”的悶響驚得趙菊香一顫,擠到嘴邊的問候硬生生咽了回去。
“老公,吃過了嗎?”她強撐笑意,“飯菜都備著呢。”
“吃?我哪還吃得下!”吳春一屁股坐下,雙手胡亂抓撓頭發(fā),原本整齊的發(fā)型頓時凌亂不堪。
“人是鐵飯是鋼,總得吃點......”
“夠了!紫晗呢?回來沒有?”
“在房里呢......像是哭過,叫吃飯也不應(yīng)。”趙菊香小心地望了眼二樓,低聲問:“你這是怎么了?單位受氣了?”
“受氣?何止是受氣!”吳春猛地抬頭,眼中布滿血絲,顫抖的手指直指向她,“全是你干的好事!還有你那好女兒!離了婚不回自己家,賴在娘家做什么?”
“這又關(guān)我什么事?”趙菊香莫名火起。
“鬧啊,接著鬧!現(xiàn)在可好!”吳春幾乎吼出聲,“領(lǐng)導(dǎo)見一次罵一次,我在單位都快成過街老鼠了!”
“我......我哪知道陳青會這么無恥!”趙菊香聲音低了下去。
“建國來電話了,有事和她說,叫她下來。”吳春揮揮手,指向二樓。
“我這就去?!?
趙菊香忙不迭地小跑上樓。
不多時,她帶著吳紫晗走下樓梯。
吳春開門見山:“你姐夫讓你去找陳青,考慮得如何了?”
趙菊香急忙攔話:“這事建國也和我說了??峙?.....”
“怕?現(xiàn)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吳春手指在母女間來回點著,“我吳春怎么就攤上你們這樣的!臉面都讓你們丟盡了!”
“好像女兒不是你的一樣......”
趙菊香低聲嘟囔,沒敢讓他聽見,扯了扯女兒衣袖:“紫晗,你再想想!”
“媽!”吳紫晗紅腫著眼打斷,“我只說試試,可沒答應(yīng)?!?
“由不得你挑三揀四?!眳谴阂蚣由ひ糇兞苏{(diào),“建國那邊放了話,要是擺不平陳青,吳家往后別想安生!”
趙菊香愣?。骸敖▏??他什么意思?他難道不是吳家女婿了?”
“你問我?我問誰去!”吳春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你真以為是建國的意思?是趙家!代強那個蠢貨,縱容老婆和丈母娘去楊集鎮(zhèn)鬧事,把陳青惹毛了。柳市長在常委會上直接點了趙亦路書記的名!連他兒子趙成都受牽連,都被林書記訓(xùn)了!趙成不敢動陳青,就拿我們?nèi)鰵?!我這個檔案局副局長,在人家政法委書記眼里算個屁!他捏死我比捏死螞蟻還容易!”
趙菊香徹底傻眼,一股寒意從腳底竄起。
這局面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
她一直以為陳青離了吳家什么都不是,還指望靠著殷建國讓全家更上一層樓,沒想到......
她慌忙轉(zhuǎn)向女兒:“紫晗!你爸說的都是真的?”
“我不知道。”吳紫晗揉著紅腫的眼睛,“這些事離我太遠了?!?
“問她有什么用!”吳春氣急敗壞,“趙家連建國都得罪不起?,F(xiàn)在只有一個辦法,指望陳青還念點舊情?!?
“陳青一個市長秘書,能和趙亦路扳手腕?”趙菊香不解。
“這是權(quán)力制衡,給你說了你也不懂!”吳春雖然不耐煩還是解釋道:“陳青是沒辦法和趙書記比較,但他是柳市長的秘書。不看僧面看佛面,趙家也不敢做得太過!”
“對??!”趙菊香瞬間變臉,拉起女兒的手,“我的傻閨女!快去跟他認個錯......要是實在不行,就想辦法把他騙上床,他要是還不肯復(fù)婚,就告他!”
“復(fù)婚?”吳紫晗的淚水奪眶而出,“離婚當天,你們也都在場,覺得可能嗎?”
她說完,一扭身坐在沙發(fā)上。
“你當初要是早點把建國......”
“媽,你說什么話呢!”
“嘿!”趙菊香急了,“你跟我這兒裝什么裝?你也知道是姐夫,我看你也沒少搭理!”
吳紫晗像聽了天大的笑話,猛地起身,手指發(fā)抖地指著父母,淚水再次奔涌,“你們!還是我爸媽嗎?”
“建國......”
“你要喜歡,你去上殷建國的床?。 ?
“好你個小妮子,老娘要是年輕......”
“再年輕,你要怎么?”吳春忍不住大吼道:“還有沒有點廉恥!”
吳紫晗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現(xiàn)在知道陳青是市長秘書了?當初你們怎么對他的?你們誰問過我的感受?現(xiàn)在看人家出息了,就像哈巴狗一樣想貼上去?告訴你們,晚了!”
吳春和趙菊香被女兒這番撕破臉的控訴震在原地,臉上青白交錯,悔恨、羞愧、恐慌在心頭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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