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鎮(zhèn)長一路走過,點頭主動招呼的人像是突然被喚醒一般,一改從前視而不見的態(tài)度。
三樓,鎮(zhèn)長辦公室。
殷朵還站在窗邊,窗戶打開著樓下的對話,她斷斷續(xù)續(xù)能聽到一些。
那些疑惑和相互探討試探的聲音,像針一般扎進她耳朵里。
她沒有勇氣打電話到縣委辦張主任哪兒去詢問,因為在她心里是絕不相信陳青能搭上縣委的關系!
被外放到楊集鎮(zhèn)這個地方三個月,從沒有一個人打電話給她關心或者詢問陳青。
一個無足輕重的人物,而且還是因為主管領導出事才外放的人,誰會關照?
下午在她辦公室里那不管不顧的淡漠和沈丘池之后上來匯報陳青的強硬,與那輛黑色的帕薩特一瞬間成了壓在她心頭的一塊巨石。
她不信!
陳青能逆風翻盤,就算是走狗屎運也輪不到的人,怎么可能這么硬氣。
在她的潛意識里更愿意相信這是陳青在虛張聲勢,包括那輛帕薩特恐怕也是陳青搭的順風車。
陳青辦公室的電話突然響起,是殷朵的。
“陳青,來我辦公室一趟!”
說完,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的向三樓辦公室而去。
陳青看了一眼那毫無曲線的背影,依然穩(wěn)步走到自己辦公室里。
把辦公室的地面清掃了一遍,再泡上茶,喝了一口熱氣騰騰的茶葉。
似乎那苦澀之后的回甘,今天特別的香甜。
不慌不忙的做完這些,他才拿著筆記本走出了辦公室。
走廊上的人瞬間返回各自辦公室,留下一個空曠安靜的前行道路。
陳青目不斜視,踏上樓梯向上,路過二樓,特意向最東的辦公室掃了一眼,眼里毫不掩飾的譏諷。
一步一步走上三樓。
敲響了半掩的門。
殷朵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背挺得筆直,下巴微抬,試圖做出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
沈丘池居然也在,坐在一邊的沙發(fā)上,正眼也不看陳青。
“殷大鎮(zhèn)長,有什么工作安排?”
陳青站在她辦公桌前面,俯身把筆記本放在了桌子上。
隨后又像是覺得殷朵面前的咖啡有些礙眼,端起來一口喝干,直接放到了一邊。
這明顯帶有挑釁的舉動,讓殷朵的姿態(tài)一下變得有些可笑。
“陳青?!?
殷朵的聲音又尖又急,“你......”
“有工作就安排,沒安排我還有事!”
陳青幾乎不給她發(fā)飆的機會。
殷朵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這是對待領導的態(tài)度嗎?”
“一杯咖啡,就讓你坐不住了?!?
陳青也直起身子,“殷朵,殷大鎮(zhèn)長,至于嗎?”
他的話音中的譏諷之意,把殷朵氣得呼吸都不均勻了。
“陳青,鎮(zhèn)黨委的決定,今天就執(zhí)行,該交接的就交接,正好沈鎮(zhèn)長也在?!?
她盯著陳青,像要把他釘死在眼前才能解恨。
“什么決定?”
陳青眼神平淡,似乎根本不記得有什么文件。
“現(xiàn)在,馬上就去李家村報到,手續(xù),我已經(jīng)讓老沈給你辦好了?!?
殷朵氣急敗壞,“你也不用交接。”
沈丘池喉嚨咕嚕一下,沒敢吭聲。
陳青的反應實在是太奇怪了,只是默默的把昨天那份文件再次放到陳青面前。
陳青沒看那文件,目光平靜地與殷朵對峙。
“殷鎮(zhèn)長,下村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
殷朵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手指點在文件上,“你什么意思?你想抗命?!陳青,你別給臉不要臉!”
尖銳的聲音,不只是在辦公室里回蕩,也從打開的大門傳了出去。
陳青表情都沒變一下。
“不是抗命?!?
他語氣平淡,卻字字砸在地上,“是縣委辦張主任親自通知,下村的名額有更合適的人選,輪不到我?!?
“不可能!”
殷朵失態(tài)地尖叫,手指都在抖,“你撒謊!張主任怎么會直接通知你?你以為你是誰?!沈丘池,你說!”
沈丘池冷汗直流,支支吾吾:“殷鎮(zhèn)長……這……這個……”
陳青終于瞥了沈丘池一眼,眼神微冷。
又看回殷朵。
“殷鎮(zhèn)長要是不信?!?
陳青拿起她辦公桌上的座機電話話筒,遞到殷朵面前,“現(xiàn)在就可以打電話給張池主任,或者直接問問朱浩書記,需我?guī)湍銚芴枂???
殷朵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她看著陳青篤定的眼神,她不敢打。
這份文件本就不合規(guī)。
即便是張池或者朱浩書記沒過問,陳青真的不執(zhí)行,她還真的不敢強行停了陳青的工作。
而且,萬一......萬一張主任或者朱書記知道此事,真的要理問,她怎么解釋?
她那點強撐起來的威嚴,瞬間垮塌。
身體晃了一下,扶住桌子才站穩(wěn)。
啪嗒陳青放下話筒。
聲音清脆,就像一記最響亮的耳光,抽在殷朵臉上。
“殷大鎮(zhèn)長,以后發(fā)號施令前,先動動腦子,搞清楚狀況?!?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
“免得……自取其辱?!?
說完,他不再看殷朵死灰般的臉,也不看嚇傻發(fā)呆的沈丘池。
雖然他并不知道張池或者朱書記有沒有給殷朵打電話,但張池既然這么說了,他現(xiàn)在就是拿著雞毛當令箭。
反正殷朵不敢去求證。
拿起筆記本,陳青轉身離去,長舒一口氣,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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