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沉入海平線,將整片沙灘染成蜜糖般的金色。
細碎的浪花卷著泡沫,在郭芙雪白的腳邊綻開又消散。
"我要你...用這些貝殼拼字!就寫——郭大小姐最美!"
“喳,主人有令,仆人莫敢不從。”
楊過單膝跪在濕沙上,衣擺浸透了海水也渾不在意。他指尖撥弄貝殼的動作優(yōu)雅得像在撫琴,可排列出的字跡卻歪歪扭扭活像螃蟹爬過。
當最后一枚貝殼歸位時,郭芙提著裙擺湊近,突然僵住——沙灘上赫然是"郭大小姐最兇"六個大字,那"兇"字最后一筆還故意用海螺拼成個夸張的感嘆號。
"楊!過!"郭芙氣得跺腳,細沙從她腳趾縫里迸濺出來。她提起鵝黃色的裙擺就追,繡著桃花的裙角在海風中翻飛,像只振翅的蝴蝶。
楊過大笑著在礁石間穿梭,青色衣袂翻卷,每次都在她即將抓住衣角的瞬間輕巧閃開。
潮聲里傳來少年清朗的笑:"莫非在下拼錯了?"
他從礁石后探出半張臉,睫毛上還掛著水珠,"那換個字——郭大小姐最...丑?"
"閉嘴!"郭芙赤足追去,沙灘上留下一串凌亂的小腳印。
楊過轉身就跑,月白衣袂掠過之處,驚起幾只海鳥。
"站??!"她氣喘吁吁地撐著膝蓋,額前的碎發(fā)被汗水黏在臉頰,"天底下哪有你這般不聽話的仆人!"
眼見追不上,郭芙突然"哎呀"一聲跌坐在淺灘,捏著片貝殼邊緣,眼眶說紅就紅:"我的腳..."
楊過轉身時,夕陽正將她的輪廓描成金邊。那白玉般的足尖分明完好無損,只沾著幾粒細沙,在暮色中瑩瑩生輝。
他強忍笑意,故作嚴肅地單膝跪地:"傷到哪了?讓小的瞧瞧,可是被貝殼精咬著了?"
"無恥小賊!"郭芙慌忙將腳往后一縮,裙擺掃過他的手腕,帶起一陣桂花香,"女兒家的腳...豈是你能看的?"
聲音漸弱,她把臉埋進臂彎,肩膀輕顫,卻從指縫間偷瞄他的反應。
楊過分明看見她睫毛上干爽得緊,卻還是配合地嘆了口氣。
他轉過身,月白中衣被海風緊貼在背上,勾勒出少年挺拔的脊線:"那...主人可要小的背您回去?"
郭芙的啜泣聲戛然而止。她抬頭時,金步搖的流蘇掃過他的后頸,像蝴蝶輕觸。
遲疑片刻,一雙微涼的小手才緩緩攀上他的肩膀:"你若敢使壞..."威脅的話未說完,整個人已被他穩(wěn)穩(wěn)托起。
海浪聲中,她聽見楊過帶笑的聲音:"抓緊了。"
突然的騰空讓她驚呼出聲,下意識摟緊他的脖頸。發(fā)間的珍珠貼著他滾燙的耳廓,隨每一步輕輕摩挲。
郭芙伏在楊過背上,海風裹挾著細碎的浪花聲拂過耳畔。
少年的脊背比她想象中更寬闊,隨著步伐微微起伏,像一艘安穩(wěn)的小船。
"若是摔了本小姐..."她本想再逞強幾句,卻發(fā)覺自己的聲音不自覺地放軟了。
郭芙的指尖突然觸到楊過衣領下若隱若現的舊傷痕,那道疤蜿蜒如月牙,在蜜色的皮膚上留下淺淡的印記。
楊過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頓:"小時候被野狗追著咬的。"語氣輕松得像在說別人的事,"那時候跑得不夠快。"
"......你后來...打贏了嗎?"她突然問。
楊過朗聲大笑,震得她貼在他背上的胸口發(fā)麻:"你猜?"
郭芙悄悄將臉埋進他頸窩,那里有陽光、海鹽和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
"楊過..."她的聲音悶悶的,像是被海風揉皺的綢緞,下巴幾乎要戳進他的肩胛骨里。"柯師公的事,你別太難過..."話到唇邊卻打了個轉,化作一聲倔強的輕哼,"反正那老頑固向來最固執(zhí)了!"
她敏銳地察覺到楊過的脊背突然繃緊,像一張拉滿的弓,又緩緩松弛下來。"命里有時終須有。"
他的聲音混著咸澀的海風飄來,平靜得像是暴風雨前的海面,"倒是郭伯伯的恩情,我記在心里了。"
郭芙突然支起身子,發(fā)梢?guī)е柟獾臏囟葤哌^他的耳廓,像一陣調皮的春風:"喂!"
她湊近他耳邊,溫熱的氣息拂過他的耳垂,"我知道個秘密。"纖細的手指指向遠處嶙峋的礁石群,"我外公留下的梅花樁,六十四根,暗合八卦玄機..."
楊過的腳步依然穩(wěn)健,卻不著痕跡地偏了偏頭。這個細微的動作讓郭芙的唇幾乎擦過-->>他耳尖,她慌忙后仰,胸腔里仿佛關進了一只撲騰的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