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熾熱的陽光穿透密林,在潮濕的泥土上烙下細(xì)碎的光斑。
楊過單膝跪地,短劍橫在膝頭,劍刃在烈日下折射出刺眼的鋒芒,仿佛連空氣都被割裂。
蟬鳴聒噪,悶熱的風(fēng)裹挾著草木氣息,卻驅(qū)不散四周彌漫的血腥味。
他面前躺著武修文,那年輕人的褲腿已被撕開,露出小腿上兩個細(xì)小的牙印,周圍皮膚呈現(xiàn)出不祥的青紫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四周蔓延。
"再耽擱下去,毒素就要攻心了。"楊過低聲自語,右手握緊了劍柄。
忽然一陣撲翅聲由遠(yuǎn)及近,林間枝葉簌簌作響。
他驀然抬頭,只見一只通體赤紅如火的朱羽鸚鵡穿破暮靄,穩(wěn)穩(wěn)落在虬枝上。那鸚鵡尾羽修長,在漸沉的暮色中流轉(zhuǎn)著金紅交織的光暈,宛若一簇跳動的火焰。
正是鸚哥阿刁。
"快去尋人!"楊過聲音里壓著三分焦灼,手指不自覺地握緊了劍柄,"遲了,這小子就沒命了!"
朱羽鸚鵡偏了偏腦袋,黑曜石般的眼珠忽地一亮。
它撲棱翅膀帶起細(xì)碎金芒,喉間竟?jié)L出清脆童音:"曉、曉得了!"三個字說得雖斷續(xù),卻字字分明。
話音未落,這團(tuán)赤焰已騰空而起。
但見它雙翼掠處,林梢殘陽驟然碎作萬點金屑,轉(zhuǎn)瞬間連鳥帶影俱沒入蒼茫暮色之中,唯余幾片打著旋兒的落葉,還在枝頭簌簌顫動。
楊過長舒一口氣,胸中濁氣隨之一吐,目光重新落回武修文青紫腫脹的腿上。
他咬了咬牙,五指收緊。短劍寒光一閃,鋒刃穩(wěn)穩(wěn)對準(zhǔn)武修文膝蓋上方三寸處——那是他估算的毒血尚未蔓延的最后界限。
"兄弟,對不住了。"楊過低聲道,嗓音沙啞。他深吸一口氣,手臂肌肉繃緊如鐵,劍鋒微微顫動,映著殘陽如血。
下一瞬,他手腕一沉——
"住"住手!"一聲微弱的呼喊突然從身側(cè)傳來。
楊過驟然回首,卻見武敦儒不知何時已然轉(zhuǎn)醒,面色慘白如霜,額間冷汗涔涔。他強(qiáng)撐著支起身子,五指如鉤死死扣住楊過的手腕,青筋暴起的手背顯出幾分猙獰。
"昏得快,醒得倒快。"楊過眼底掠過一絲欣慰,隨即沉下臉來,"松手!再拖下去,你弟弟這條命就真要沒了!"
武敦儒的手紋絲不動,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他艱難地?fù)u頭,喉間擠出嘶啞的聲音:"不可...修文他...自幼嗜武如命..."
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突然打斷話語,鮮血自他唇角蜿蜒而下。他死死盯著楊過,眼中竟帶著幾分哀求:"他...寧死...不殘...你若斷他的腿...不如給他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