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過聞腳步微頓,月光下嘴角卻揚起一抹戲謔的弧度:"哦?不知道是誰在地窖里哭得像只小花貓?"
"你!"郭芙氣得捶了他一下,隨即又緊緊攥住他的-->>衣襟,小聲道:"因為...因為你說過的。上島第一天你就說過,若是我走丟了,你定會來尋。"
夜風(fēng)拂過,楊過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又恢復(fù)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我隨口說的話,你倒記得清楚。"
郭芙?jīng)]有抬頭,聲音輕得幾乎要融進(jìn)月色里:"你說的每句話...我都記得。"
楊過呼吸微微一滯,腳步卻不曾停頓。月光在他輪廓上鍍了層銀邊,卻照不清他眼底翻涌的情緒。
郭芙的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他的衣襟,聲音里帶著幾分倔強(qiáng):"更何況,你那時說這話時...眼神很認(rèn)真。"她的指甲幾乎要掐進(jìn)布料里,"我分得清什么是玩笑話。"
"記性這么好..."他喉結(jié)滾動,聲音比夜風(fēng)還輕,"怎么不記得我說過...最討厭別人揪我衣襟?特別是右肩膀。"
郭芙聞一怔,手指卻揪得更緊了:"胡說!我可不記得你說過這話。"她仰起臉瞪他,月光下眼中閃著倔強(qiáng)的光,"你那些混賬話我一句都沒忘,若真說過,我定會記得。"
話音未落,她突然感覺到指尖傳來黏膩的濕意。低頭一看,他右臂的衣袖早已被鮮血浸透,暗紅的血跡甚至染到了她的指尖。
"你!"她慌忙松開手,從他懷中跳了下來,落地時踉蹌了一下。月光照出她瞬間蒼白的臉色,連聲音都變了調(diào):"受傷了為什么不早說?"
月光下,她顫抖著捧起他的右臂,淚珠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楊過...你...你瘋了嗎?!你受傷那么嚴(yán)重了還抱我?!"
楊過蒼白的臉上卻浮起一絲笑意,"傷員就別嫌棄傷員了。你不是也走不動路么?"他故意晃了晃右臂,"沒事。你看,還能動。"
郭芙突然抬頭,通紅的眼睛瞪著他:"你總是這樣!"聲音哽咽,"為什么總要讓我欠你..."
夜風(fēng)吹散了她未盡的話語。
楊過望著遠(yuǎn)處搖曳的樹影,那句"因為你父母對我恩重如山"在舌尖轉(zhuǎn)了一圈,最終化作一聲輕笑:"可能...是我上輩子欠你的。"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這只手總要為你斷一次才夠。"
"你敢!"郭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淚終于落下來,"要是...要是真斷了..."
她到底是泣不成聲,聲音越來越小,"我...才不會......天天......給你喂飯!"
楊過嘴角扯出一個痞笑,忽然用沒受傷的左手在她眼前虛晃幾下:"放心,我這麒麟臂穩(wěn)得很——"
他故意眨眨眼,"單身十幾年練出來的手速,抱十個郭大小姐都不在話下。"
郭芙先是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又哭又笑,羞惱地捶他:"誰要你抱十個!"可拳頭落在他肩上時,卻輕得像片羽毛。
這時,遠(yuǎn)處的山道上突然亮起星星點點的火光,在夜色中連成一片溫暖的星河。是莊里的啞仆們舉著火把正四處尋找他們,因無法呼喊,便敲起了銅鑼皮鼓。
"咚咚鏘鏘"的聲響在山谷間回蕩,震天的聲響驚起林中棲鳥,雖不成調(diào)子,卻透著說不出的急切與關(guān)懷。
楊過聽著這喧天的聲響,嘴角揚起一抹促狹的笑:"看來啞伯是把廚房的鍋碗瓢盆都搬出來了。這般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桃花島在辦什么喜事呢。"
郭芙聽后破涕而笑,眼角還掛著淚珠:"聽這動靜,哪是什么喜事,倒像是要把整座桃花島都翻過來似的。"
楊過望著那跳動的火光,忽然覺得右臂的傷也沒那么疼了。他故意加快腳步,在郭芙的驚呼聲中笑道:"走,回家吃飯——我聞到桂花羹的香味了。"
夜風(fēng)里,銅鑼聲、鼓點聲、還有鐵勺敲鍋的叮當(dāng)聲,混著桂花香,將兩人回家的路照得亮堂堂的。
火光漸漸靠近,啞仆阿福舉著火把第一個沖過來,看到兩人安然無恙,激動得手舞足蹈。
下一秒,眾人呼啦啦涌來,有人遞熱巾,有人捧姜湯,啞仆吳叔還變戲法似的從懷里掏出兩個尚帶體溫的芝麻餅。
啞仆六子更是夸張地拍著胸口,做了個"嚇?biāo)牢伊?的動作。啞仆趙伯則紅著眼眶,忙不迭地比劃著詢問他們是否受傷。
楊過看著這群熱心的啞仆,心頭一暖。他右手?jǐn)堉?,左手做了個"一切安好"的手勢。
火光映照下,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找到他們的喜悅。
郭芙看著這群熱心的啞仆,忽然覺得夜風(fēng)都不那么涼了。
她悄悄握緊楊過的手,心想:原來被人牽掛的感覺,是這樣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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