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師父遠游未歸,她身負守護之責(zé),無緣親赴桃花島一睹其人風(fēng)采。
然而,就在今夜,那封帶著桃花島特有印記的密信,墨跡未干,字字卻如淬毒的冰針-->>,刺破了她心中那個由啞仆構(gòu)建的、光彩熠熠的形象!
信中所,楊過赫然已是叛出師門、罔顧恩義、盜取師門重寶潛逃的逆徒!
這前后截然相反的描述,如同冰火交加,在她心頭猛烈撞擊。
可眼前——
眼前這風(fēng)塵仆仆、抱拳致歉的少年,眉宇間雖帶著一路奔波的疲憊與深藏的急迫,那雙望向她的眼睛卻灼灼如星,坦蕩、懇切,甚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磊落。
他拱手施禮的姿態(tài),他因救人而生的焦灼……這渾身上下透出的氣息,哪里有一絲一毫信中那叛師盜藥、背信棄義的小賊模樣?
巨大的反差在她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究竟是啞仆的贊譽過于溢美?還是……那封冰冷的密信,本身便包藏了不可告人的禍心?疑慮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纏繞上程英的心。
“你……你可是西毒歐陽鋒的傳人?”驚疑未定之下,程英脫口而出。
楊過聞,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下抿了一下,隨即化開一個帶著幾分無奈、幾分了然、甚至一絲苦澀的淺淡笑意,聲音低沉卻清晰:“西毒歐陽鋒?……呵,江湖中人,總喜歡將人歸入某某門下。我與他,確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過往牽連?!?
他目光坦蕩地迎向程英驚疑不定的眸子,話鋒一轉(zhuǎn),語氣里帶上一種奇特的坦誠與疏離交織的意味:“但我楊過行事,是好是歹,是正是邪,自有我一人擔(dān)當(dāng),無需假借誰的名頭,也……不屑于攀附誰的門楣?!?
見程英眼中疑慮未減反增,楊過心念電轉(zhuǎn),低聲道:“程姑娘,得罪。”話音未落,他已迅捷而輕柔地再次執(zhí)起程英的手腕。
程英心頭一跳,卻不知為何,竟未立時掙脫。她看著他修長的手指帶著微涼的觸感,在自己溫?zé)岬恼菩娘w快劃動——指尖所落之處,赫然是兩個字!
“潮生”。
這……?!
程英的眸光瞬間凝住,仿佛被無形的絲線驟然拉緊。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模糊了一瞬,唯有掌心那冰涼的筆畫灼燒著她的感知。
這……這是桃花島核心弟子間最高等級的暗號!
只有桃花島黃島主、郭夫人這樣身份極高的人,才知道其中的含義。
島主黃藥師曾私下鄭重叮囑過她,若遇萬分危急關(guān)頭,此暗號便是辨別敵友的最后憑據(jù)!眼前這少年……他怎會知曉?他怎能寫得如此準(zhǔn)確無誤?
她猛地抬頭,直直撞入楊過那雙深不見底、此刻卻仿佛蘊藏著千鈞之重的眼眸,一顆心霎時狂跳如擂鼓,亂得毫無章法。
“你……你究竟……”聲音不受控制地顫抖著,巨大的矛盾幾乎要將她撕裂——若此人是可信的,那桃花島那封之鑿鑿的密信……又為何?
“還不肯信我?……”楊過低語,似嘆非嘆。他目光掃過,俯身拾起那支跌落在地、通體瑩潤的碧玉洞簫。指尖輕緩而珍重地撫過簫身冰涼的玉質(zhì),仿佛在確認著什么。下一刻,他竟橫簫于唇邊,氣息微吐——
幾個清越、幽遠、帶著獨特韻律的音符驟然劃破寂靜!
程英渾身又是一震!這音律雖短促,但那起調(diào)、那意境……分明就是師父黃藥師的絕學(xué)《碧海潮生曲》的開篇!
縱使只是一段音符,其神韻已非外人能輕易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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