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五的事情,像一陣風(fēng),在短短兩天內(nèi),吹遍了紅旗村的每一個角落。
消息是從縣醫(yī)院傳回來的。
命,是保住了。
但人,徹底廢了。
聽去縣里送貨的拖拉機手說,醫(yī)生檢查完直搖頭,說那玩意兒被野豬夾的鋸齒攪得稀巴爛,別說接回去了,連塊完整的肉都找不到。
下半輩子,王老五就只能當(dāng)個不男不女的廢物了。
這消息一出,整個村子都炸了鍋。
但詭異的是,沒有同情,只有一種壓抑不住的幸災(zāi)樂禍。
“報應(yīng)!這就是報應(yīng)??!”
“可不是嘛!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天天偷雞摸狗,調(diào)戲婦女,這下好了,看他以后還拿什么去害人!”
村民們聚在村口的大槐樹下,田間地頭,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種解了氣的痛快。
王老五在村里,就是個人人喊打的禍害。
他廢了,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大好事。
大隊書記和民兵隊長,自然也要裝模作樣地去“調(diào)查取證”。
兩人帶著幾個民兵,溜溜達達地上了后山。
事發(fā)地的那片凹地里,除了地上有一灘已經(jīng)干涸發(fā)黑的血跡,什么線索都沒有。
那個關(guān)鍵的“兇器”——野豬夾,早就被村民帶回衛(wèi)生所,成了指證王老五自作自受的鐵證。
民兵隊長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扒拉了兩下,然后一本正經(jīng)地對書記說:“書記,我看這事兒很清楚了?!?
大隊書記點點頭,清了清嗓子,對著跟來看熱鬧的村民,當(dāng)場就下了結(jié)論。
“王老五這個人,心術(shù)不正!思想有問題!大白天的他不去上工,一個人鬼鬼祟祟跑到這后山來,肯定沒安好心!”
“我看啊,他就是想干什么壞事,結(jié)果自己不長眼,一腳踩進了以前老獵戶留下的陷阱里!這純屬意外!是他自己倒霉!”
這個結(jié)論,得到了在場所有人的一致認可。
“對!書記說得對!”
“就是他自己活該!”
人群里,也有人小聲嘀咕了一句:“那夾子也太巧了吧?不偏不倚,正好夾在那個地方……”
話還沒說完,就被旁邊的大嬸一巴掌拍在后背上。
“你管他怎么夾的!反正這禍害廢了,是天大的好事!以后咱們村里的姑娘媳婦出門,也能安心不少!這就夠了!”
“對對對!”
于是,這件事,就這么草草定了性。
一個危害鄉(xiāng)里的無賴,因為自己的齷齪心思,意外踩中陷阱,導(dǎo)致終身殘廢。
純屬意外,無人追究。
……
村長家里,林曉翠聽著外面?zhèn)鱽淼娘L(fēng)風(fēng)語,嚇得大病了一場。
她整日整日地將自己鎖在屋子里,不敢出門,不敢見人。
窗外村民們那些幸災(zāi)樂禍的議論,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錐子,狠狠扎在她的心上。
恐懼。
無邊的恐懼,幾乎要將她吞噬。
她怕!
她怕王老五那個蠢貨,會在醫(yī)院里胡說八道,把自己給供出來!
雖然她只是暗示,沒有明說,但只要一查,肯定會查到她頭上來!
教唆傷人!
這個罪名,足夠讓她下半輩子都毀了!
除了恐懼,還有濃濃的怨恨和不甘。
她恨王老五!
恨他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一個大男人,連個弱女子都對付不了,反而把自己給搭了進去,真是個廢物!
她更嫉妒蘇晚!
憑什么?
憑什么蘇晚不僅毫發(fā)無損,還因禍得福?
現(xiàn)在全村的人,都把蘇晚夸上了天。說她醫(yī)術(shù)高明,幾根銀針就吊住了王老五的命。
甚至……
還有更離譜的傳。
想到這里,林曉翠嫉妒的眼睛都紅了。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門被敲響了。
是張建軍。
他聽說林曉翠病了,特地來看她。
看到張建軍那張充滿正氣的臉,林曉翠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壓抑了多日的委屈和恐懼,瞬間爆發(fā)。
“建軍哥!”
她撲到張建軍面前,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凄慘。
“建軍哥,你可要為我做主?。 ?
她一邊哭,一邊開始顛倒黑白,瘋狂地給蘇晚潑臟水。
“外面的人……他們什么都不知道……”
“其實……其實是蘇晚她行為不檢點,是她先勾引王老五的……”
“我親眼看見的!她看王老五的眼神就不對勁!肯定是她嫌棄陸封馳是個殘廢,所以在外面亂來,才惹出了這場禍?zhǔn)?!?
她以為,自己這番哭訴,至少能換來張建軍的同情和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