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蘇晚臉上那抹冰冷的笑意還未完全散去。
她沒有點燈。
借著從窗戶透進來的微弱月光,她從空間里取出了那個已經(jīng)準備好的小紙包。
紙包里,是她精心研磨好的“萬蟲蝕骨散”粉末。
她又從空間的超市隨便拿了一個香包。
香包不大,做工卻極為精致。素色的棉布上,用淺粉色的絲線,繡了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栩栩如生。
蘇晚將紙包里的白色粉末,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全部倒進了香包的夾層里。
然后,她用針線將開口處縫合得嚴嚴實實,不留一絲痕跡。
做完這一切,她將香包拿在手里,輕輕掂了掂。
這劇毒之物,很快,就將被她當成“定情信物”送出去。
張建軍,希望你喜歡這份大禮。
……
晚飯的時候,牛棚里的氣氛異常沉默。
桌上擺著簡單的兩菜一湯,卻沒有人說話。
空氣里,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
蘇晚安靜地吃著飯,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陸封馳坐在她對面,也沒有動筷子,手里拿著那把下午磨過的柴刀,正在用一塊干凈的棉布,一遍又一遍地,緩慢擦拭著鋒利的刀刃。
“噌——”
“噌——”
布料摩擦過刀鋒的聲音,在寂靜的屋子里,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黚r>蘇晚吃完了碗里最后一口飯,放下了筷子。
她抬起頭,看向?qū)γ婺莻€渾身籠罩在陰影里的男人。
“我白天從大隊書記家借了點東西,說好晚上去還,需要出去一趟?!?
她的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
陸封馳擦拭刀刃的動作,沒有絲毫的停頓。
他甚至沒有抬頭看她。
只是從喉嚨深處,發(fā)出一個低沉的、聽不出任何情緒的音節(jié)。
“嗯。”
可就是這個字,讓屋子里的溫度,仿佛又降了幾分。
蘇晚沒有再多說什么。
她拿起桌上的一個空籃子,用來做掩護,然后站起身,轉(zhuǎn)身朝門口走去。
在她身后,陸封馳擦刀的動作,終于停了下來。
他緩緩抬起頭。
那雙深邃的、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格外幽暗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她即將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
平靜的表面之下,早已是驚濤駭浪。
一種被壓抑到極致的瘋狂,正在他的胸腔里,瘋狂地沖撞、嘶吼。
他白天,明明看見了張建軍在牛棚附近鬼鬼祟祟的身影。
門被輕輕帶上。
蘇晚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陸封馳一個人。
還有那無邊無際的、能將人吞噬的黑暗和死寂。
他再也坐不住了。
一種源自軍人直覺的強烈不安,像無數(shù)根燒紅的鋼針,狠狠扎在他的心上,扎得他坐立不安。
張建軍白天的鬼祟。
蘇晚晚上的反常。
還有她那句“還東西”的蹩腳借口……
一幕幕畫面,在他腦海里瘋狂地回放。
張建軍抓住她胳膊的畫面。
她低著頭,最后輕輕點頭的畫面。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