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棚里的氣氛,在一瞬間,從冰點直接飆升到了沸點。
那只落在她頭頂?shù)拇笫?,掌心滾燙,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
陸封馳看著蹲在自己面前,仰著小臉,還在為自己腿傷恢復良好而高興的女人,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然后又被泡進了滾燙的溫水里。
酸脹、滾燙、悸動。
各種陌生的情緒,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而來,瞬間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差一點,就因為一個愚蠢的誤會,而將她推開。
他差一點,就要親手毀掉這束照進他黑暗生命里的、唯一的光。
而更多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瘋狂滋長的占有欲。
這個女人。
她的聰慧,她的狡黠,她的狠辣,她那雙亮晶晶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蘇晚卻沒有察覺到男人內(nèi)心那洶涌澎湃的風暴。
她看他情緒似乎穩(wěn)定下來了,之前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也消失了,便以為是自己的“好消息”起了作用。
她得意地晃了晃腦袋,從他溫熱的大手里掙脫出來,繼續(xù)興致勃勃地科普她的“杰作”。
“你別以為‘萬蟲蝕骨散’會要了他的命?!?
蘇晚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那雙清亮的眸子里閃爍著惡魔般的光彩。
“那也太便宜他了。”
“這種毒,最妙的地方就在于,它不會致命?!?
陸封馳的呼吸,微微一滯。
不致命?
“它只會慢慢地、一點一點地侵入他的四肢百骸,與他的血肉、骨髓徹底融為一體?!?
蘇晚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篤定。
“從此以后,這個毒就會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再也無法根除?!?
“平時呢,他可能跟正常人沒什么兩樣。但是,每隔一段時間,比如七天,或者半個月,毒性就會發(fā)作一次?!?
“發(fā)作的時候,他會感覺到渾身上下,從皮膚到骨頭縫里,都像有成千上萬只螞蟻和毒蟲在同時啃咬,奇癢無比,刺痛難當?!?
“那種感覺,會讓他恨不得把自己的皮肉都抓爛,把骨頭都敲碎?!?
蘇晚頓了頓,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會一輩子都活在這種間歇性的、永無止境的折磨里。每一次發(fā)作,都是一次人間地獄。”
陸封馳靜靜地聽著。
他的胸膛里,那顆剛剛恢復跳動的心臟,此刻,非但沒有因為她話語里的狠辣而感到一絲一毫的恐懼,反而……
升起了一股黑暗的、扭曲的、難以喻的快意。
這個男人,活該!
竟敢覬覦他的女人。
僅僅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都太便宜他了!
陸封馳垂在身側(cè)的手,不自覺地攥緊成拳,他看著眼前這個眉飛色舞、為自己報復成功而雀躍不已的女人,心中那股強烈的占有欲,幾乎要沖破胸膛。
他想把她藏起來。
藏到一個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
不讓任何人看見她的好,她的壞,她的所有一切。
……
與此同時,知青點。
一間昏暗的雜物房里。
張建軍在一陣劇烈的頭痛中,猛地睜開了眼睛。
“呃……”
他呻吟一聲,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要裂開一樣,宿醉般的痛感一陣陣襲來。
昨晚……發(fā)生了什么?
他完全不記得了。
記憶的最后,是他欣喜若狂地從蘇晚手里接過了那個桃花香包,然后飄飄然地回了知青點。
對了!香包!
張建軍心中一驚,立刻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
還好。
那個承載著他所有美好未來的香包,正安安穩(wěn)穩(wěn)地躺在他的襯衣口袋里,隔著布料,還能聞到那股讓他心神蕩漾的淡淡桃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