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眾甲士應命,眼中閃爍著對于功勛的渴求與瘋狂。
武惠妃回頭,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身后這座代表著至高無上的宮城,眼中再沒有任何猶豫。
她翻身上馬,沉聲道:“走!”
隨著她一聲詔令,沉重的腳步頓時聲匯成一股洪流,跟隨武惠妃向著火光沖天的興慶宮方向疾馳。
夜半,朱雀大街空曠無人,宵禁的梆子聲早已被刻意忽略。
只有甲葉摩擦的鏗鏘聲、急促而壓抑的腳步聲在石板路上回蕩。
兩側(cè)坊墻高聳,投下濃重的陰影,仿佛無數(shù)雙眼睛在黑暗中窺伺。
楊洄被裹挾在人群中,牙關打顫,雙腿灌了鉛般沉重,若非楊釗在旁半扶半架,幾乎要癱軟下去。
他偷眼望向身旁的族兄,那張白皙的臉上依舊看不出太多波瀾,只有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快、難以捕捉的精光。
興慶宮越來越近。
通陽、躍龍、大同三門處火光熊熊,濃煙滾滾。
喊殺聲、兵刃撞擊聲、瀕死的慘嚎聲隱約傳來,如同慘烈的序曲。
宮墻外,李晦指揮的私兵已用拒馬、繩索封鎖了所有主要街口,將這片皇家禁苑與外界徹底隔絕。
看到武惠妃的儀仗,李晦如蒙大赦,急步上前,聲音因激動而變得沙啞,他拱手一禮,高聲道:“娘娘,幸不辱命,三門已控,葛將軍正在肅清殘敵!”
聽見李晦的稟報聲,武惠妃緊繃的心弦卻是并未因此放松半分。
宮門雖然看似得手,但真正決定生死的,還是那座燈火通明的南薰殿。
她深吸一口帶著煙塵與血腥的冰冷空氣,強行壓下翻涌的驚悸。
厲聲道:“楊洄、李晦,帶人隨本宮入宮。其他人,封鎖宮門,擅闖者,格殺勿論!”
罷,她不再停留。
甚至不等身后的甲士完全跟上,便在牛貴兒和幾名心腹宦官的護衛(wèi)下,提著裙裾,疾步穿過洞開的通陽門。
只是無人注意到,就在武惠妃入宮之時,混亂的人群邊緣,楊釗的身影悄然后退了半步,隱入到了廊柱投下的濃重陰影中。
武惠妃入宮,只覺那慘烈的景象觸目驚心。
地上,身著禁軍服飾的尸體橫七豎八的倒伏著,血水在青石板上蜿蜒流淌,匯聚成小溪。
葛福順見武惠妃入門,當即提著滴血的長刀,帶著一隊同樣滿身血污的叛軍迎上來。
他臉上帶著猙獰的亢奮,抱拳道:“娘娘,三門守軍頑抗者已誅,余者皆降。南薰殿就在眼前!”
“好!”
武惠妃眼中厲色一閃,再無半分猶豫,“葛將軍,帶路,直取南薰殿!”
“是!”
葛福順抱拳應是,下一瞬,數(shù)百名叛軍精銳匯成一股洪流,踏過同袍的尸骸,殺氣騰騰地撲向內(nèi)宮深處。
沿途遇到的零星宦官、宮女,無不驚駭欲絕,紛紛跪伏在地,瑟瑟發(fā)抖。
但此時此刻,南薰殿,這座皇帝夜間常居的宮殿,此刻卻異常安靜。
殿門緊閉,只有廊下幾盞宮燈在夜風中輕輕搖曳。
昏黃的光暈,在殿前寬闊的丹墀上投下?lián)u曳不安的影子。
殿內(nèi)似乎并無燈火,靜得可怕,與宮門處的喧囂廝殺形成了詭異的反差。
這反常的死寂,像一只冰冷的手,驟然攥緊了武惠妃的心臟。
她疾行的腳步猛地頓住,停在丹墀之下。
鳳目死死盯著那緊閉的殿門,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不對勁!
太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