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咚?!?
肉已經(jīng)爛在鍋里,白面饃饃散發(fā)著香氣,東直門外的官道上,聚集的青壯越來越多。
氣氛卻詭異的安靜。
經(jīng)歷了這一出,連那幾個頗為自信的好手,都入不了官爺們的法眼,人群中再也沒人敢輕易出來應(yīng)征。
大明的百姓怕官,更怕兵。
“募兵了,白面饃饃管夠吃?!?
只剩下李遷破鑼一般沙啞的聲音,在城門內(nèi)外回蕩著。白面饃饃熟透了,在蒸籠里發(fā)出輕響。
半晌,終于有人按捺不住,吞著口水緩緩走來。這是一個十七八歲的毛頭小伙子,身材還算壯實,憨厚中透著忐忑。
“大人。”
一開口便是登州口音:“俺想當(dāng)差。”
李遷抬頭看了一眼,按規(guī)矩問道:“叫什么,多大了,祖籍哪里,家中幾口人,怎么來的京城……”
一五一十的盤問了,憨厚小伙子也老實巴交的答了:“俺叫宋石亨,十七了,登州人,家里都死了,逃難來的京城?!?
李遷問完了,有些為難的看了看上官,這樣的兵他是不想要的。
這個歲數(shù)的半大小伙子,十七八,還是長身體的時候,飯量大的出奇,是干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
這樣的毛頭孩子,又沒有接受過正式的操練,真要上陣打仗了,多半是要嚇的尿褲子。
又能吃,又不中用……
眾人耳邊,卻響起周世顯溫和的聲音:“不錯。”
東直門外,頃刻間又是一陣詭異的安靜。
周世顯放下二郎腿,溫和道:“你可聽清了,吃了本官的飯,就是本官的兵,要按手印畫押的?!?
他站起身,又溫和道:“從今往后,你這條命就是本官的了,你可愿意?”
宋石亨一呆,一臉驚喜,慌忙不跌的點頭:“俺愿意,愿意?!?
緊接著,周世顯滿意的點點頭,輕松道:“來人……饃饃管夠,肉敞開了吃,給他五兩銀子的安家費。”
“???”
毛頭小伙子傻愣愣的,被校尉帶去吃肉吃饃饃,就像一個凡夫俗子,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中了。
頃刻間,東直門外開水一般沸騰起來。
“還有安家費?”
此時,東直門外已經(jīng)聚集了千人,里三層,外三層。
一片嘩然中,喧鬧四起。
“這,這募的是什么兵?”
周世顯手按繡春刀,看向前方,一順差世間百態(tài),盡收眼底。人群中有人羞怒難堪,有人躍躍欲試,有人嘲諷冷笑……
他身旁,百戶李遷同樣錯愕,他是遼軍夜不收出身,他同樣搞不懂上官這個招兵的法子,又是為何?
不要好手,專收生瓜蛋子?
這簡直顛覆了大明軍中,長久以來的生態(tài)。
他雖不懂,卻忠實的執(zhí)行著上官的命令,他骨子是大明人的忠義性子。上官對他有知遇之恩,他便以死相報。
清了清嗓子,李遷喝道:“肅靜!”
“鏘,鏘!”
眾校尉紛紛將腰刀拔出,一片寒光四射,將騷動的人群彈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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