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頭又瞧見了崇禎皇帝。
“嗯……”
周世顯先是一愣,又不以為意道:“快,衣物?!?
親兵趕忙將御寒衣物遞了歸來,將一個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的貴人們裹住,攙扶到一旁休息。
得救了。
人人臉上都帶著歡笑,還有死里逃生的僥幸。
“顯兒。”
周國輔穿上了一件裘皮大氅,暖和起來了,和愛子站在一旁說了會閑話,他是有些尷尬的。
那些軍憲司的悍卒,死士,是兒子特意交給他,讓他危難時刻帶著全家逃命的,可他擅自做主把皇帝順手也救出來了……
他害怕兒子怪他多事。
大明的忠臣都這樣,幾千年了都是忠君報國。
“爹?!?
周世顯笑了笑,罷了。
天意如此。
“來人?!?
前頭還在打仗,不能詳談,他命人將父母家人送上旗艦,把老弱婦孺先送到江南再說。
到了日上三竿的時候,天氣多了幾分暖意。
瞧著雙親,婦孺登上了海船,周世顯也就放心了,又走到了公主,太子身旁,勸慰了幾句。
“你……還好?”
一開口,濃情蜜意便化不開了。
“嗯?!?
朱媺娖燦爛一笑,如鮮花綻放,這么久沒見她身量可真是長開了,亭亭玉立,只比周世顯矮了小半個頭。
清冷,貴氣,又多了幾分俏皮。
“嘿嘿?!?
這時太子朱慈烺跑了過來,露齒一笑,這小子倒是膽子大,身材長高了一大截還虎頭虎腦的。
“哈?!?
周世顯啞然失笑,在太子爺肩頭拍了拍。
太子又是嘿嘿一笑,奇道:“阿布呢?”
他還惦記著當(dāng)初的玩伴,周世顯的義子周阿布,四處找了一圈也沒找到,還有點小小的失落。
“呵。”
周世顯笑了起來,阿布可沒有太子爺這么清閑,他領(lǐng)著麾下三千騎兵在黃河邊上布防呢。
“哦?!?
太子答應(yīng)了一聲,難掩失落之情。
閑聊一番,周世顯揮了揮手:“來人,護(hù)送公主,太子,皇子,皇后……還有皇上登船。”
皇后和幾位小皇子上了船。
可公主,太子說什么也不肯走。
“不走!”
朱媺娖也豁出去了,這么久了與未婚夫婿再度重逢,她死死咬著小嘴唇說什么也不肯走了。
“不走!”
太子也心大,腦袋搖得像撥浪鼓:“阿布都能領(lǐng)兵打仗了呢!”
太子爺可是振振有詞,人家北元幼主和他一般大,都能領(lǐng)兵打仗了,咱大明太子憑啥不行?
這事兒也對,好像沒毛病啊。
“呵?!?
周世顯又是呵呵一笑,行,那就留下吧。
公主俏臉微微泛紅,也不管什么皇家體面了,矜持清高有什么用啊,她和太子姐弟兩人是打定主意跟著夫婿……
死也不離開了。
“呵?!?
周世顯忙勸慰了幾句:“不必處處跟著,我這么大個人跑不了。”
三人說說笑笑的走進(jìn)了臨時指揮所。
這一幕,被走在棧橋上的崇禎皇帝瞧見了,這位皇上老臉上頓時火燒火燎,心情十分復(fù)雜。
女兒,兒子對待周世顯的態(tài)度,可比對他親熱多了,這讓崇禎爺身為一個男人,一個父親心中泛起了酸水。
這又能怪誰?
可他怎么也不想想,他在宮里成天板著個死人臉,好似人人都欠著他幾百萬兩銀子,女兒,兒子敢和他親近么?
“朕!”
崇禎皇帝一甩袖子:“不走了!”
“呵!”
周國輔一看皇上又犯渾了,氣的眼冒金星,趕忙和皇后走過來勸說了幾句,這才剛死里逃生就別嘴硬了。
可崇禎帝不聽。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朕……要和子民在一起!”
四周圍一陣安靜。
這話至少有五六分是真心的,京城都丟了,他是真的沒臉去江南,要走……也早就走了。
“行,留下吧!”
周國輔氣壞了,累了,也懶得勸了。
不愛走就留下吧,一次次的出幺蛾子,大臣也早就累了,實在不愿意哄著這位皇上窮開心了。
于是皇后也得留下。
晌午,大戰(zhàn)間歇。
兩萬鳳威軍迅速展開,在艦炮火力掩護(hù)下,在天津衛(wèi)的廢墟里建起了一道防線,并且向著京城方向派出了偵騎。
“打!”
主帥一聲令下,戰(zhàn)事再起,銃騎成群結(jié)隊的沖了過去,在積雪覆蓋的曠野間與清軍展開激戰(zhàn)。
其實周世顯是虛張聲勢。
他心中明鏡一般,知道大勢不可逆轉(zhuǎn)了,艦炮雖然兇猛可是對彈藥的消耗量太大了。
部隊一邊出擊一邊救人。
他是想盡可能的將京畿百姓救出來,用海船運走,多運走一個百姓,日后反攻就多一分力量。
清廷治下就少了一個奴隸。
“砰,砰!”
“希律律。”
天津衛(wèi)通往京城的曠野間,清軍,漢軍與鳳威軍銃騎爆發(fā)了激烈的戰(zhàn)斗,烽火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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