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湖外海,風(fēng)平浪靜。
可夜幕掩護之下,暗藏殺機。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烏壓壓的一大片小舢板滿載著東瀛忍者,朝鮮精兵,在一些大明武士的帶領(lǐng)下。
向著臺灣府唯一的一座堅城淡水,摸了過去。
大兵壓境,烏云催城。
東海都司為此戰(zhàn)集結(jié)了五萬兵馬,其中三千人是東瀛忍者,朝軍精銳組成的敢死隊。
這些人組成了第一個攻擊波次。
澎湖這個地方地形很奇特,其實是不適合作為軍港的,因為這個地方入口小,肚子大,好似一只葫蘆。
雖然是天然避風(fēng)港,可島礁從海灣延伸出去,形成了環(huán)抱之勢,可如此一來視線受阻。
港口極易遇到偷襲……
“嘩,嘩?!?
精于隱匿之道的東瀛忍者打頭陣,穿著一襲黑衣,黑色水靠,推動著漆黑的小舢板,向著荷蘭人在外海游弋的戰(zhàn)艦潛了過去。
“嘩,嘩?!?
今天風(fēng)平浪靜,可潛伏著森森殺機。
“刷?!?
隨著海面下一條條鉤鎖射出,一道道黑色的身形從海中躍出,靈巧好似猿猴一般快速攀爬著。
“噗?!?
不久,幾艘荷蘭戰(zhàn)艦甲板上爆發(fā)了激戰(zhàn),一片雪亮的刀光亮起,武士刀,肋拆無情的割裂了荷軍士兵的喉管。
幾艘荷軍戰(zhàn)艦之上,紛紛打出得手的旗號。
“大人,得手了?!?
旗艦上一片歡騰,解決了在外海游弋的荷軍巡邏艦之后,便等于是敲開了淡水城的門戶。
并且,此刻正是海水漲潮的時候,借助潮汐之力,大批乘坐舢板出擊的死士涌入港灣。
順著洋流,潮汐帶來的動力,精兵悄無聲息之間向岸上的荷軍分艦隊,炮臺掩殺過去。
港口中,靜靜的停泊著三十幾艘戰(zhàn)艦……
“嘩,嘩。”
夜風(fēng)吹拂,潮起潮落。
旗艦上眾將屏息以待,大氣也不敢出一口,如此大規(guī)模的夜間滲透作戰(zhàn),被發(fā)現(xiàn)的越晚,得手的概率便越大。
那些投靠了大明的忍者世家立功心切,急于向新主子證明自己,便向著荷蘭紅毛人露出了森森獠牙。
可這樣寬闊的海面,看似風(fēng)平浪靜,水下其實十分危險,不時有人被湍急的暗流扯走,淹沒……
可立功心切的東瀛武士,依舊舍生忘死。
“好?!?
周世顯點點頭:“好,打的好?!?
大批東瀛武士,忍者世家當炮灰敢死隊,可比那些貪生怕死的朝鮮仆從軍強多了,這壓根不是一個檔次呀。
偷營,夜襲,大規(guī)模滲透這種高風(fēng)險的工作。
干的挺好!
可陳永華有些不以為然,在他心目中,這些倭國忍者,武士都是貪婪殘忍之輩,不足為信。
可周世顯深邃的雙目,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這不對。”
單打獨斗不可?。?
三百年前從中亞出發(fā)的蒙古人,也曾強盛一時,還征服了全世界,將歐洲列強打的落花流水,可結(jié)果又怎么樣?
只過了區(qū)區(qū)不到一百年,還不是被人趕回了中亞?
最后,最后只剩下屁大點地盤,茍延殘喘著。
為啥呢?
一來蒙古帝國殺戮太重,且不知收斂,激起了廣大占領(lǐng)區(qū)的民憤,二來蒙古人缺乏文化底蘊,打下來的地盤無法消化。
更無法同化。
就算占領(lǐng)了全世界,也沒什么卵用。
“咱不能這么干?!?
周世顯娓娓道來:“胡人無百年之國運?!?
咱可不能學(xué)蒙古人,咱大明……得學(xué)學(xué)人家大漂亮國,漂亮國那幫精明人吶,最喜歡在世界上拉幫結(jié)伙找小弟。
動不動整出個二十八國聯(lián)軍。
這叫胡蘿卜加大棒,靈的很吶!
雖然說小弟是用來出賣的……
可。
看看人家漂亮國那些小弟,長期受到了西洋文化的影響,雖然被大哥賣,被大哥騙,被大哥割韭菜。
可。
還是死心塌地為大哥擋槍!
說道文化底蘊這件事,咱大明的底蘊比誰差了?
它有百老匯,咱有唐詩宋詞。
它有價值觀,咱有儒學(xué)。
齊活了!
“胡蘿卜……加大棒?”
陳永華聽的一愣一愣的,細細思索后,不由得徐徐點頭:“大都督所極是?!?
“嗯!”
周世顯微微一笑,瞧著那些正在借助漲潮,拼命劃動著小舢板的死士,微微上揚的嘴角露出一絲邪惡的微笑。
不知道這些荷蘭人,聽說過東亞怪物坊的傳說沒有。
東亞怪物坊呀,很可怕的!
此刻海天一線之間,一輪紅日緩緩升起。
天色微微放亮。
幾個正在打瞌睡的荷軍士兵,猛然抬頭,瞧見了近海密密麻麻的舢板,人頭攢動。
“鐺鐺鐺!”
港口內(nèi)警鐘長鳴,
“敵襲!”
凄厲的嘶吼聲響徹云霄。
“嗚……轟!”
一隊隊荷軍士兵從營房中沖出,慌亂中在碼頭上列隊,阻擊,將一門門大炮掀開了炮衣,開始裝填,發(fā)射。
竭力阻止大批死士靠近灘涂。
可已經(jīng)晚了。
舢板已經(jīng)沖上灘涂,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忍者嚎叫著跳下船,揮舞著雪亮的武士刀沖進港口,爬上了一艘艘荷軍戰(zhàn)艦。
還有重兵布防的一座座炮臺。
“嗖,嗖?!?
一支支鉤鎖射出,密密麻麻的死士拽著繩索,向著那些荷軍戰(zhàn)艦高大的甲板奮力攀爬。
遠看好似一塊糕點上,爬滿了螞蟻……
這景象壯觀而又驚悚。
“砰,砰?!?
荷軍大難臨頭,拼死反擊,在港口里列成了一排排散亂的橫隊,沖著死士打出了齊射。
“砰,砰……噼啪?!?
火槍爆鳴,硝煙四起。
前頭的死士倒下了,后頭的又揮舞著刀沖了上去,隨后大團硝煙升騰,大規(guī)模激戰(zhàn)隨之爆發(fā)。
“好!”
死士得手。
傷亡不重要,重要的是三千死士纏住了荷軍,無孔不入,并且給荷軍造成了極大的混亂。
旗艦上,周世顯眼中露出神光,揮了揮手:“進攻!”
隨著第一個進攻波次的死士建功,以白刃戰(zhàn)將荷軍戰(zhàn)艦,將一座座海防炮臺纏住,將一個個荷軍炮手,火槍手砍翻。
第二波次的進攻展開,浩浩蕩蕩的運兵船,武裝民船沖進了澎湖灣,然后是第三波……
“啊啊?!?
慘叫聲震天響起,大批荷蘭士兵和身毒仆從軍再一次,再一次在激烈的白刃戰(zhàn)中被擊潰。
“呵呵,哈哈哈!”
外海,旗艦上。
周世顯心情暢快,放聲大笑,此戰(zhàn)已經(jīng)毫無懸念的拿下了。
“哈哈?!?
白刃戰(zhàn)是列強永遠的痛,不出所料,這樣高強度而又血腥的白刃戰(zhàn),只持續(xù)了短短一刻鐘。
荷軍再一次潰敗了。
來自遙遠西歐的荷蘭王國常備軍,從印度次大陸招募的大胡子頭巾兵,在白刃戰(zhàn)中的表現(xiàn)十分拙劣。
排隊槍斃比拼的是紀律,可短兵相接,白刃戰(zhàn)比拼的便是底蘊。
一個王朝尚武的底蘊。
慘叫聲整天,潰不成軍的荷蘭士兵,大胡子頭巾兵們感受到了來自東亞怪物坊的深深惡意。
“啊??!”
連天的慘叫聲中,一個個手持火槍刺刀的高大士兵,一個個揮舞著指揮刀的王國軍官……
紛紛被身材矮小靈活,刀法兇悍的武士劈翻,噴著血倒下,殘肢斷臂漫天飛舞,隨之而來的慘敗,潰退。
還出現(xiàn)了大量降兵。
“呵呵?!?
周世顯舉著千里鏡,瞧著岸上各處炮臺如潮水一般潰敗的荷軍,發(fā)出了森森冷笑,他精準的掐住了荷軍的命門。
白刃戰(zhàn)太弱!
說白了就是怕死唄,怕死,在東亞走不遠的。
“咣當!”
緊接著第二個攻擊波次開始登陸,徹底摧毀了荷軍的一切抵抗,成軍結(jié)隊的士兵向著淡水城內(nèi)發(fā)起沖擊。
大局已定。
一戰(zhàn)克淡水,后續(xù)源源不斷的明軍,沿著死士打開的突破口,咬著潰敗的荷軍展開了一場瘋狂追殺。
兵敗如山倒。
晌午時分,周世顯一腳踩在了臺灣府的土地上,他的面前是一支完好無損的荷軍分艦隊。
“好!”
停泊在港口里的大小戰(zhàn)艦五十余艘,改弦更張了,再一次成了大明松江水師的戰(zhàn)利品。
“哈哈?!?
顏,石眾將狂喜,瞧著這些威風(fēng)凜凜的戰(zhàn)艦,一個個笑的合不攏嘴,不可一世的荷蘭人成了送財童子,將戰(zhàn)艦一艘接一艘的送出來。
再怎么打下去……
靠繳獲就能建立一支遠海艦隊了。
“可惜了。”
可惜這批繳獲的戰(zhàn)艦里,沒有四桅桿主力艦。
“呵?!?
周世顯啞然失笑,當主力艦是白菜么,諾大個荷蘭王國在南洋地區(qū)部署的主力艦,統(tǒng)共也不超過五艘。
剩下的以二等,三等戰(zhàn)艦和武裝商船為主。
“大都督說的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