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線隆隆的炮聲停了下來,塵土飛揚,指揮所里,大明皇帝朱慈烺假裝沒有聽到,抖了抖身上的浮土。
他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鏡,一扭頭,憨憨的笑道:“估摸著再有十天半個月,差不離了。”
“哎?”
周阿布一呆,又點了點頭,看著這位大明皇帝也是一臉的無奈,他是拿這位爺沒什么辦法了。
這位爺還真不是偷著跑來前線的,他是正大光明通過軍事調動來的,去年從鎮(zhèn)軍學堂結業(yè)之后……
這位天子給自己弄了一份委任書,還給自己弄了個職位,如今他的身份,是大明貝加爾湖鎮(zhèn)軍中的一位參謀軍官。
這位爺,一調來中西伯利亞就不走了,他從哪里弄到的委任狀,不用問,多半是南京統(tǒng)帥部史可法史老大人給他特批的。
估摸著,史老大人也沒想慣著他,可咱這位天子和他姐夫學會了一個優(yōu)點,臉皮厚,不怕挫折,活脫脫就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強。
天天去奉天殿,帶著史可法軟磨硬泡,史可法也是被他纏的沒辦法了,只好點了頭,隨手給他批了個條子,讓他跑來塞北鎮(zhèn)軍服役。
瞧著大明天子閃閃發(fā)亮的中校領章,周阿布摸了摸頭,一陣無語,咱大明的皇帝都有舞刀弄槍的基因。
就說那位大明武宗朱厚照,自封威武大將軍,可好歹人家是個大將軍,咱這位中興皇帝倒是不貪心,他給自己整了個中校軍銜。
這叫什么事兒呀?
周阿布趕忙又勸了幾句:“陛下,你快下去吧?!?
皇帝上前線算怎么回事兒呀,這要是有個什么閃失,他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可朱慈烺臉皮厚,不在乎,一副憨憨的樣子假裝沒有聽到,這都是和他姐夫學的……
“得咧!”
周阿布拿他沒任何辦法,只好又拿起千里鏡看著前線戰(zhàn)局,對于這座塞北要塞,他擺出了一個標準的圍三闕一。
他十來萬大軍從貝加爾湖出發(fā),早已完成了三面合圍,只在西邊留了個缺口,并沒有阻止沙俄守軍的人員往來。
為啥呢?
朱慈烺有點不理解,奇道:“都圍住了,還不動手嘛?”
在他看來,周阿布麾下十余萬大明鎮(zhèn)軍,雖然多數(shù)是新兵營里剛走出來的新兵,可拿下此城只在反手之間。
這攻城戰(zhàn)已經打了一年多了,實在打的太久了。
“哎?”
周阿布應了一聲,笑道:“不急?!?
對中西伯利亞的這幾個要是,采取圍而不攻,圍城打援的策略,這是他和義父共同制定的。
為了讓那位年輕的阿列克謝沙皇上套,他已經演的很努力了,擺開一個長期作戰(zhàn)的架勢,不停的引誘俄軍來援。
一年多來,沙俄對這塊中西伯利亞的土地,終究是難以割舍,不停的派出部隊前來支援,把守城戰(zhàn)硬生生打成了添油戰(zhàn)術。
處于上升期的沙俄帝國在不停失血……
而攻城的明軍則采取了論戰(zhàn)制度,整團整團的新兵從遼東,從中原的新兵營里調來,輪番上陣,輪番實戰(zhàn)。
整個中西伯利亞變成了一個大型練兵場。
“嘟嘟嘟?!?
說話間,尖銳的哨聲響起,堅城之下,一道道塹壕里鋪滿的大明新兵,在軍官的帶領下紛紛躍出塹壕,開始向著坑坑洼洼的破碎城墻發(fā)起進攻。
這樣的乏味進攻日復一日,好似永遠沒有盡頭,可是大明新兵在實戰(zhàn)中得到了鍛煉,區(qū)區(qū)一點傷亡不足掛齒。
在長期的實戰(zhàn)中,周阿布體會到了慈不掌兵四個字的真正含義,經過塞北輪戰(zhàn)的新兵部隊,成長的速度是很快的。
“報!”
前線激戰(zhàn)正酣,此時親兵來報,殿下派來的信使已經到了瀚海城,正在四處找人吶。
周阿布,朱慈烺兩人對看了一眼,趕忙走出指揮所,離開了前線,翻身上馬回返貝加爾湖大營。
一日夜后,瀚海城。
“啥?”
朱慈烺拿著姐夫的密信,憨憨的摸了摸頭,姐夫叫他去大馬士革成親,還一次娶兩個,措辭還十分嚴厲。
周阿布在一旁忍不住發(fā)笑:“呵呵,哈哈?!?
皇上不愿意了,沖著周阿布翻了個白眼,作為從小玩到大的好友,你笑的如此爽朗是幾個意思?
“哎?”
周阿布忙道:“我是替皇上高興,高興??!”
終于可以將這位爺從前線弄走了,等于是甩掉了一個大麻煩,省的他一天到晚的擔驚受怕。
神色一整,周阿布忙道:“下官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朱慈烺憨憨的抱怨起來:“算了吧!”
這有什么可恭喜的,他對那位猶太銀行家的繼承人,本來就沒什么興趣,對英倫小公主就沒興趣了。
這就是一樁政治婚姻……
“呵!”
周阿布幸災樂禍的笑道:“陛下別不知足了,您這都兩房側妃了,咱爺們兒還是光棍一條呢。”
“你!”
朱慈烺翻了個白眼,氣道:“你愿意娶,讓給你!”
“臣不敢!”
不敢就別嗶嗶。
兩人在帥營中斗了一會兒嘴,朱慈烺也沒辦法,派來接他的鳳威軍都已經在外面等急了,一個勁的催促。
“那行吧!”
朱慈烺無奈,只得與周阿布來了個熊抱,輕聲道別:“保重?!?
“保重!”
二人相視一笑,這一別又是天南海北,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逢,不免有些唏噓,可唏噓過后。
朱慈烺又哈哈一笑,拍了拍身上的佩刀,配槍,大步走出了帥營,將自己的東西打成一個大包袱往馬背上一擱。
“走咯!”
這位爺說走就走還真是瀟灑,很難想象這是大明天子,骨子里還真有點老朱家先輩們的灑脫,說好聽點是灑脫。
說難聽了就是混不吝。
“駕!”
騎兵護送下,穿著一身中校制服的天子離開貝加爾湖畔,向著遙遠的地中海東岸開始進發(fā)。
一個月后。
大馬士革,午后。
溫暖的陽光從窗外射入,周世顯脫下了明黃色蟒袍,換上了一身筆挺的軍服,在官廳中搬了把椅子,享受著午后的閑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