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小院一改往日的冷清,早早便喧鬧起來。
院門打開,門上窗戶上,都貼著刺目的紅喜字。
雖說是訂婚,排場卻擺的比尋常人家結(jié)婚還大。
幾張借來的八仙桌擺在院子里,上面堆滿了待客的瓜子花生。
胡母穿著一身嶄新的紅褂子,頭發(fā)梳的油光水滑,臉上堆滿笑容。
她站在院門口,逢人便招呼著,聲音洪亮,生怕別人聽不見她家有喜事。
胡燕更是精心打扮過,穿著一條當(dāng)下城里流行的紅裙子,頭發(fā)用紅頭繩扎著,臉上撲了層厚厚的粉,嘴上涂的鮮紅。
胡梅則里里外外的穿梭著,小嘴叭叭的說個不停,話題總是圍繞著未來姐夫劉干事劉德武。
比如家里條件有多好,工作是個鐵飯碗,對姐姐胡燕很舍得之類的話。
胡梅每次都不忘記強調(diào)一下,胡燕收到的一百塊彩禮,這在十里八村,都能算是頭一份了。
“瞧瞧胡燕,真是有福氣,剛離了婚,轉(zhuǎn)眼就攀上高枝了?!?
“劉干事還是吃公家飯的,這二婚辦的比頭婚還風(fēng)光。”
“胡嫂子,你以后就跟著享福吧!”
“誰說不是呢,胡燕妹子一看就是旺夫相?!?
七嘴八舌的奉承和羨慕,讓胡家母女掉進了蜜罐里,臉上的喜色幾乎要溢出來。
尾巴恨不得翹到天上去了。
然而,隨著日頭升高,本該迎來男方接親的路,卻始終空蕩蕩的,不見半個人影。
原本熱鬧的院子里,氣氛也悄然變化著。
交頭接耳的議論聲多了起來,不少人都等著看笑話。
胡母臉上的笑容,也有些掛不住了。
她悄悄扯了扯胡燕的衣袖,壓低聲音詢問。
“小燕,這怎么回事?人怎么還沒來?”
“不是說好了,上午就來接你去縣城,順便讓大家伙兒認(rèn)識認(rèn)識嗎?”
胡燕的臉色也不好看,早上精心描畫的妝容,此刻有些僵硬。
“媽,你別急,肯定是老劉他娘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之前就嫌棄我是二婚,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背地里沒少說難聽的話,哼,等我過了門,看我怎么收拾這個老太婆!”
胡母更急了,“現(xiàn)在說這些有啥用!”
“先操心眼前的事兒,這么多人瞧著呢,咱們可丟不起這個人!”
胡燕咬咬牙,心里有些慌了,嘴上卻依舊硬氣。
“昨兒是他親口和我保證的,興許興許是路上耽擱了!”
她說這話時,明顯底氣不足,眼神有些閃爍。
胡母看女兒這副樣子,心里更沒底了。
“小梅,你過來!”
胡母招招手,叫來胡梅,幾乎是貼著耳朵吩咐。
“你趕緊去趟公社,別讓人看見,給你姐夫那邊打個電話,問問什么情況,快去快回。”
胡梅一聽,也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妙,臉上的得意瞬間褪去,換上了幾分緊張。
“媽,我說啥呀,要是”
“笨死你算了!”
胡母恨鐵不成鋼的掐了下她的胳膊,“就說家里客人都到了,讓他們趕緊來,機靈點,快去!”
胡梅不敢耽擱,應(yīng)了一聲,就出了門。
公社里十分冷清,值班室里沒人,胡梅咽了下口水,壓下心里的緊張,撥通了劉德武之前留下的電話。
程慧景路過公社,恰好瞧見胡梅在偷偷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