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陵川開啟了有一陣,天地之中開始嘩啦啦下起雨來,只是河面太過洶涌,如同精鐵所鑄,不能驚起半點波紋。
    “轟隆!”
    庾息從持廣手里逃得了一命,亡命向東,好一陣才停下來,發(fā)覺那水域雷鳴陣陣,強烈的紫光讓他隔得這樣遙遠還能看得如此清晰!
    ‘什么寶物…還是雷修…海內(nèi)有這樣厲害的雷修?這恐怕也得有大真人修為了罷!’
    他滿心疑惑,卻也摻著一二分幸運,無論如何,持廣眼下是沒有精力來追殺他了,這才放慢了腳步,卻發(fā)覺自己越飛越高,已經(jīng)靠近河面。
    天邊的云氣翻滾,玄黃交織,似乎是極美麗的氣象,讓在水中不斷穿梭的庾息有了一點疑慮。
    ‘『邃炁』…神通隕落…’
    天下的『邃炁』無非那么幾家,還能是誰?
    ‘拓跋氏…’
    庾息心中突然不安起來。
    ‘竟然是拓跋氏…難道是拓跋賜?’
    庾息也是北方修士,對這些人的實力都極有了解,拓跋賜雖然是個三神通的紫府中期,可身為拓跋家嫡系,底牌種種,哪怕是大真人要將他逼入死局都要不少的功夫,更何況這洞天之中河水阻隔!
    ‘何故要得罪拓跋家!’
    他一邊急速往河底沉去,一邊心中幽然,當今天下能殺拓跋家,非殺拓跋賜不可的人…無非就那幾位,如他們這般的紫府,天下都有數(shù),實在好猜得很。
    ‘莫不是東方合云進來了…’
    庾息心中難以置信,可無論如何只有這個答案符合,讓他眼中立刻陰郁下來。
    ‘天下的洞天有數(shù),尤其是海內(nèi),開啟也好,墜落也罷,往往要講究一個法統(tǒng),豈有讓東方合云進入的道理!’
    這是極不尋常的事情,大陵川是根正苗紅的古洞天,在北方諸道統(tǒng)眼皮子底下,又不是深入東海…當年在近海開啟的蜃鏡天龍屬都不敢染指,更何況大陵川!
    再者,東方合云是龍君權(quán)能演化,是來代行真君意志的,這可是海內(nèi)!
    ‘龍屬的手什么時候能伸得這么長了?’
    ‘他不該有資格、有可能進入此地,而他的意義也超過了一般的龍子,幾乎代表著龍君對此地的支配權(quán),開什么玩笑!’
    這頗為怪異的情況讓他眉宇陰沉,隱約覺得有些不寒而栗,在水面下停留了一陣,終于明白自己的怪異感是從哪來的。
    ‘水面越來越高了!’
    ‘高得極不尋常!’
    如果說剛剛進入此地時,眼前的大河還是平穩(wěn)卻快速,此刻卻傳來極為奇特的高低之差,東方的水面明顯要比之前高!
    而他剛剛前來的方向,持廣等人所在西方,雷霆熄滅之后,水位也在以一種極為恐怖的速度追上來,能感受到明顯至極的水波…
    ‘絕非尋?!?
    庾息修道這么多年,對危機的預判還是有的,哪怕此地神通縱橫,什么掐算之術也好,感應之術也罷,大多已經(jīng)失效,可心中的不安是實打?qū)嵉?,可如今洞天還穩(wěn)固,已經(jīng)沒有外出的道路,他只能一路向下潛游,不知過了多久,竟然很快又見到了一片宮闕。
    強烈的青光正在前方綻放,讓他謹慎駐足,反而聽見水浪中的笑聲:
    “兩位道友,何苦再折騰?!還是趕快把那三正春輿交出來罷?!?
    卻見了遠方的水光,綻放出千萬釋光,卻幽幽地站著一人,烏身通天,抱持玄缶,強烈的威能鎮(zhèn)壓在河水之中,幾乎四處凝固。
    而立在其中的是青衣真人,面色難看,庾息倒認得他,是南邊的青忽真人,姓司馬。
    司馬元禮手里一邊抱著葫蘆,另一邊持著一枚玄石,這石頭說來也怪,不過巴掌大小,卻刻畫滿了崇山峻嶺,其上有長水流轉(zhuǎn),蜿蜒曲折,首尾相連,綿延不斷!
    其中照耀出灰蒙蒙的光,將這青衣男子全須全尾的庇護了,連帶著他身后的女子一同籠罩,從而從容地立在這重重疊疊的釋光之中。
    庾息與他不熟,自覺這人不算什么,可他身后那真人卻一下吸引了他注意,此人一身角木光彩滾滾,面容嬌俏,倒還是個老熟人!
    ‘羊泫采!’
    這老人在遠方觀察,那和尚卻出手凌厲,種種烏光傾瀉而下,通通砸在這光色之中,卻也不過驚起一點波濤,讓這和尚的目光越發(fā)驚奇,帶了點點貪婪之意。
    “到底是嶺窮玄水石厲害!”
    庾息目光驟然微變。
    ‘嶺窮玄水石!’
    當年宋帝派司馬元禮前去咸湖支援李周巍,獻了淮江圖,特地取了一物從中作補,便是這嶺窮玄水石,江南的修士不知其名氣,反而北方的修士極為清晰!
    ‘此物本是天瑯臺的寶物,名氣極大,當年的庸王郭武伺憑借此物打下了好大威名,原來傳在楊家手里了…’
    司馬元禮與羊泫采兩個一神通,能在蕭地薩面前支撐這么久,正是全靠了這道靈寶!
    如此一來,庾息心中一瞬思慮開了。
    ‘這青忽自稱與李氏幾代交好,又是親家,在大宋之中也頗受重用,若是能借此時機,以救命之恩換取人情,必有大用!’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精彩內(nèi)容!‘正好,姓羊的也在此地。!’
    多了個羊泫采在此,沒有叫庾息生起半點加害之心,相反,他出手相助的心思更濃了。
    ‘此人心軟,沒有雷霆手段可,當年的事情說白了也不過一句挑撥,我家既然在新朝立了大功,不必再害她,免得被修武手段發(fā)覺,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正趁著此次機會化解了去?!?
    他故意壓著神通,隱藏身影,準備等個關鍵時機。
    可他是愜意自如,算盤打的極響了,身處于釋光之下的司馬元禮卻已經(jīng)是脊背發(fā)寒,沉吟許久,心中極為不安:
    ‘越發(fā)久了…’
    司馬元禮自與李絳遷分別后,一路向前,怎么也想不清東方合云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此地,又覺得李絳遷不會無故欺瞞他,越發(fā)謹慎。
    他興許在洞天一處真是差一點福緣,當年在宛陵天被遲步梓搶了個干干凈凈,如今到了這洞天,沒有遲步梓了,他卻屢屢撲了個空,一步慢步步慢,實在沒搜羅到什么好東西。
    難得撞見了羊泫采,不曾想這姓羊的真有幾分本事,在另一處地界撞了憐愍,拿了人家的了三正春輿,一路流竄至此!
    司馬元禮貪圖人家的正木寶物,羊泫采又自知已經(jīng)被釋修所察,一人護不住,兩人都是勢單力薄,當即結(jié)伴而行,棋差一招,被蕭地薩困在此地也就罷了,他卻從羊泫采口中得了又一個極震動的消息。
    “底下就是問參牢?”
    他一邊全力催動靈寶,一邊仍有些不可置信地問了問,身后的羊泫采正在咬牙用神通治愈小臂上的傷勢,道:&lt-->>;br>
    “是!”
    眼見司馬元禮還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她只好道:
    “我是深入底下去過的,下面有一處地淵,立了石碑,就是叫問參牢!”
    司馬元禮的心沉入谷底。
    他可是見過那兩個和尚斗法的,毫無疑問,他們的目的地都是這問參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