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喬頭疼:“他的話,你怎能信?”
“可是我吃過那藥?!绷鵁煹穆曇糇兊煤茌p很輕。
藥?
禹喬察覺她又在渾身發(fā)顫了,想要去握她的手,卻被她避開了。
“殿下,其實,宴席上劉世子沒有說錯話?!彼瓜铝祟^,發(fā)髻與首飾早被拆除掉,長發(fā)垂落,臉龐就半隱在發(fā)絲里,若隱若現(xiàn),卻有著一種被壓抑許久無法說的悲傷,“他見過我胸脯間的那一點紅痣,不止他見過,年過古稀的老國公爺、老國公爺次子、文安侯父子、敬義伯……只要與顯王有過交往的,我都接待過。”
“你可能覺得奇怪吧,我本就是個妓子,理應(yīng)接待慣了恩客,怎么還會受不了?”
她用力咬著自己雙手十指,顫聲流淚:“可他們是一群。不是一個接著一個,是一群人全部朝你涌來,好多張手向你抓來,密密麻麻的都是手,就像一群未經(jīng)過教化的野獸,想要分食撕裂我……”
禹喬抓住她的手,想強制性地讓她松口,卻始終沒有成功。
禹喬的力氣不算小,可以將成年男性掀翻在地,卻在此刻根本扳不動瘦弱的柳煙。
她太痛苦了,痛苦到要用身上的痛來抑制。
“松口,我手心的傷口要裂了?!庇韱虒B血的手心展露給她看。
她終于松口了,轉(zhuǎn)而去咬自己的一截長發(fā)。
禹喬看著她那十根手指指尖都被咬爛了。
在劇烈的痛苦前,所有語都黯然失色,禹喬只能沉默地幫她擦上藥膏,聽著她抽泣著說。
壓在她身上的事情太多了,痛苦如果只集中在一個人身上,她會受不了的。
必須要有人與她一起分擔。
“他們還會給我吃藥,吃了那個藥,我的意識是清醒的,但我卻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他們要我們像牲畜一樣向他們求歡……所以,我不想你也被他們喂了那種藥??墒?,他騙我,他說了這次只會私下里來著的……”
“沒事了?!碧嫠虾盟幒?,禹喬伸手將她口中的那截頭發(fā)取下,捧著起了她的臉,“謝謝你保護我。只是這些事情不要一個人去扛著,好嗎?”
“你為什么那么肯定我就是個好人呢?”
“為什么要為了保護我而犧牲你自己呢?”
“你應(yīng)當知道你自己是最重要的。你以為你替我攔下了謝珩這一次的算計,我會感謝你嗎?”
禹喬深吸了口氣,繼續(xù)冷聲道:“我可能一開始會感謝你,過了一段時間后我會更加輕視你,輕視你所為我犧牲的一切。我還會哄著你,打著‘愛’的名義繼續(xù)讓你為我犧牲,等你死后,我會重新娶一個冰清玉潔的王妃,將你忘得一干二凈……”
“可是,”柳煙終于抬起了頭,“我愛你?。 ?
禹喬的目光一滯。
“就算,”她抽泣著,看向禹喬的目光堅定且柔和,讓禹喬好像在一瞬間看到了許多故人的眼睛,“就算你輕視我的過往,輕視我的身體,輕視我所為你付出的一切,但只要你好,我就覺得我很開心,我就覺得我做的都是有意義的?!?
“可是,愛不是要你犧牲自己。”禹喬眼神復雜,用手背替她擦去了淚痕。
“我知道你在刻意避開我?!绷鵁熯@次終于沒有避開禹喬的手,主動握了上去,“這一個月來,你來找我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今晚進宮前,我的發(fā)簪歪了,你明明伸手向要替我扶正,卻讓豆蔻去扶。宴席上,若沒有顯王的一句‘遄臻于衛(wèi)’,你也不會故意靠在我身上。”
屋外北風呼嘯,震得窗欞響動,未罩好的燭臺火苗跳躍,將禹喬、柳煙兩人的剪影印在了墻上。
禹喬在這跳躍的燭光中看見了一只傷痕累累的“小兔”,她用健全的“兔耳”貼在了禹喬的手上,一雙眼睛像是被水洗過的月亮。
“你可以不接受我的愛?!?
“只是我請求你,不要故意忽視我的愛?!盻c